第十六章
機場燈火通明。
蘇綠晃晃悠悠地推著行李箱，哈欠打個沒完，腦袋直往下點。
雖然是X省的省會機場，Z市機場的人流量遠不如隔壁的H市，這個點等飛機的人也不多，蘇綠靠著椅子打了會盹，直到廣播通知，她才仿若遊魂一樣登了機。
不用照鏡子她也知道，這會兒她眼底鐵定一團青黑，差雙黑耳朵就能cos國寶大熊貓。
一上飛機，蘇綠倒頭就睡。這個時間點人少，蘇綠倒沒有像平時那樣全副武裝，隻戴著一層厚厚的眼罩。
昨晚睡得遲，幾乎是一閉眼睛，蘇綠整個人就陷入了沉眠之中，迷迷糊糊睡到不知什麼時候，頭頂上的燈也暗了，蘇綠才隱約感覺到，自己旁邊的座位上有個人。
蘇綠打了個哈欠，正要繼續睡，一偏頭，身邊人的側臉忽然映入她眼中。
這是一張精致冷淡的臉，臉部弧度始終緊繃著，蘇綠記憶中愛笑的雙眼被冰冷的鏡片封住，眼下一顆圓潤的小痣。
似乎是察覺到蘇綠的注視，對方轉過頭，卻隻停留了不到一秒鐘，那雙眼便冷淡地轉過去。
蘇綠雙眸微微放大。
她不明白，為什麼會在Z市回京州的飛機上遇到嚴澤，更不明白，不過短短六年的時間，一個開朗活潑的男孩子怎麼會變成這副冷硬厭世的模樣？
嚴澤是秦楓在光翼的隊友之一。
秦楓所在的光翼男團裡，以秦楓和嚴澤的人氣最高。秦楓個性冷酷強勢，私底下也沉默寡言，蘇綠和他談戀愛的時候，全靠蘇綠維持情侶間的氣氛。
嚴澤的性格卻與秦楓截然相反，蘇綠記得，那會兒她和嚴澤互相看對方不爽，嚴澤一天花式給她翻三十個白眼，蘇綠嘴也毒，一天能不帶臟字不重樣辱罵對方的體重二百回。
那時候嚴澤的臉蛋有些嬰兒肥，又愛吃美食，偏偏體重減不掉，上鏡更顯胖，為這事，蘇綠嘲笑了他好幾回。
但現在……若是仔細觀察的話，現在的嚴澤臉部輪廓清晰，長腿寬肩窄臀，依稀還有過去的影子，卻和蘇綠記憶中的模樣不甚相同。
秦楓退團之後，光翼自然也解散了。蘇綠回來之後隻搜索過秦楓的相關消息，其他人在做什麼她並沒有多加關注，要不是今天偶然見了嚴澤，她還真想不起記憶中還有過這號人。
一想到過去，蘇綠的困意頓時消散了。
窗外，黑暗的天空慢慢泄露出一絲亮光，飛機穿梭在雲層裡，發出陣陣轟鳴。
蘇綠一看時間，已經是早上6點半了。她翻出麵包，打算吃點東西，身後忽然傳來一陣激動的低叫。
“是嚴澤哎，居然是嚴澤！”
“真的是他，哇，超幸運！”
這班飛機乘客不多，嚴澤這個名字一提起來，身後的經濟艙立刻響起窸窸窣窣的響聲，不一會兒，兩三個小姑娘走上前，手上拿著簽名本，一臉激動地請嚴澤簽名。
簽名本還沒放到嚴澤手上，領頭的小姑娘忽然看到了一旁的蘇綠，當下就是一愣。
一瞬間，蘇綠對隊友伸出魔手的種種傳聞一股腦浮了上來。
蘇綠摸隊友屁股、蘇綠偷看隊友洗澡、蘇綠偷隊友內褲、蘇綠偷看隊友上廁所……
幸虧蘇綠不知道這小姑娘腦子裡想什麼，不然她一定會把覺得小姑娘長相可愛的話通通撤回。
小姑娘繼續腦補——
蘇綠為什麼會和嚴澤坐在一塊？
這班飛機時間這麼早，人又這麼少，兩人隻是碰巧遇到的概率……低於10%。
這也就意味著——蘇綠對嚴澤下手了？
蘇綠摸嚴澤屁股、蘇綠偷看嚴澤洗澡、蘇綠偷嚴澤內褲、蘇綠偷看嚴澤上廁所……
一想到那個場景，小姑娘臉色一陣青一陣白，視線在蘇綠和嚴澤臉上來來回回徘徊許久，忽然“哇”地發出一聲哭腔，抽回簽名本跑了。
嚴澤：“……”
不明所以的蘇綠：“……”
圍觀的另外兩位粉絲：“……”
被粉絲莫名其妙的崩潰一打岔，簽名終究沒簽成。
蘇綠繼續嚼麵包，這是Z市一家老牌麵點工廠製作的麵包，蘇綠一直愛吃。
這兩年京州的麵包店如同雨後春筍般湧了出來，Z市這家廠沒什麼競爭力，產品鋪到京州成本又太高，蘇綠回來之後就沒再吃過這個牌子的麵包。
現在嘗嘗，和以前是一樣的味道。
“能給我……”
聽到耳邊響起的男聲，蘇綠偏過頭，意識到嚴澤是在和自己講話。
“怎麼了？”蘇綠剛要問原因，忽然，座椅一陣劇烈的搖晃，下一秒，廣播裡傳來空姐的聲音。
“各位旅客請注意，飛機在下降過程中遭遇強烈氣流，請各位乘客……”
蘇綠下意識握緊了椅背，無暇再去聽嚴澤剛剛說了什麼。
飛機顛簸的情況遠比蘇綠預想的嚴重，她隻覺得心裡一會上一會下，整個人飄在半空似的，剛剛吃進去的麵包好似一下子堵住喉嚨，卡得她整個人難受得要命。
心臟更不舒服，頭腦也昏昏漲漲的，不知道是不是昨晚沒睡好的緣故，蘇綠這會兒頭疼得更厲害了。
從空姐嘴裡，她才知道，這兩天京州刮大風，今天的風力更是大，這會兒飛機開到了京州邊上的一個地級市，還沒降落。
過了一會兒，顛簸勁沒那麼厲害了，蘇綠才緩緩睜開眼睛，用力平複著急促的心跳。
但很快，蘇綠注意到，身邊的嚴澤很不對勁。
對方的臉色比剛剛白了一層不止，豆大的汗珠順著鼻翼滾過，對方牙齒緊咬著，哪怕這會兒顛簸已經沒那麼厲害了，嚴澤依然緊緊閉著眼睛，滿臉痛苦之色。
“你沒事兒吧？”
蘇綠隱約記得，嚴澤的身體似乎並不是特彆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