雖然蘇紛紛及時阻止了周病對那隻兔子的暴行, 但明顯周病對它的興趣不減反增。
甚至在被蘇紛紛拽走的時候還一步三回頭的十分戀戀不舍。
惹得那魏國皇女越發囂張自持。
不過在想到周病的身份後, 又驕傲的撇過了腦袋。
蘇紛紛隻想說,你能不能把你的兔兔藏藏好,尤其是它的腦袋。
因為它的腦袋不僅能麻辣, 還能五香!
周病似乎是第一次見到這種白絨絨, 軟綿綿的動物。
最關鍵的是, 小小的, 能一口吞。
蘇紛紛真的好怕這隻自閉兒童在她沒瞧見的角落, 就給彆人表演了一個生吞大寶兔的戲碼。
不過幸好,一路上這隻自閉兒童都非常乖。
隻是看著她的眼神有點奇怪。
如果蘇紛紛沒認錯的話, 那是一種名為“幽怨”的情緒。
蘇紛紛:……我如果說我是為你好, 你信嗎?
顯然,這隻男主他是不信的。
他認為, 蘇紛紛剝奪了他快樂的權利。
而剝奪了男主快樂源泉的蘇紛紛已經馬不停蹄的回到自己的小窩窩準備睡覺了。
她還隻是個孩子啊, 每天擔心國家大事, 實在是太累了。
需要好好的補眠。
……
第二天,蘇紛紛早起去到書閣, 一坐到書案後,居然看到周病的書案下頭養了一隻兔子!而且這隻兔子的模樣還頗為眼熟。
尤其是那雙快要哭出來的, 黑烏烏的大眼睛。
“你這隻兔子,哪裡來的?”蘇紛紛看著被周病擼在懷裡,瑟瑟發抖的垂耳小兔子, 心裡冒出一個想法。
“撿的。”周病麵無表情的說完, 一副生恐蘇紛紛要搶他兔子的樣子, 趕緊抱著兔子走了。
蘇紛紛:她又不是三歲小孩,才不會羨慕呢!
蘇紛紛氣衝衝的去了,連午膳都沒有跟周病一起吃。然後第二天就聽說魏國皇女丟了一隻兔子,哭了一晚上。
還是魏升華重新給她買了一隻,她才從極度的傷心中回轉過來。
蘇紛紛:……男主你醬紫是不對的!
蘇紛紛覺得男主需要正確的價值觀,所以第二天她又顛顛的奔了過去。
彼時,周病已經換了擼兔地點。
他坐在書閣旁邊的暖閣裡,盤腿坐在暖融融的炕上,那張蒼白的臉被熱的通紅。
他身邊是一塊五色毯子,身上的大氅褪了,隻穿一件月白色袍子,衣襟解開兩個扣子,整個人居然襯出幾分桃李春,色來。
蘇紛紛看的一愣,然後猛地想起這還是個孩子啊!立刻把自己的思想收拾乾淨了。
她樂顛顛的過去,先是強硬的用一盤桔紅糕換了半個時辰的擼兔時間,然後奶聲聲的開始教育他,“你已經不是三歲孩子了。”
周病看她一眼,“我今年三歲。”
蘇紛紛:三歲這個坎是過不去了。
“你應該把兔兔還給魏國公主。”蘇紛紛一副小大人模樣的勸完,又趁機擼了一把兔兔,然後突然發現這隻兔子好像有哪裡不對勁。
腦袋上怎麼禿了一塊?難道是她剛才擼多了?
“我,很用力的照顧。”周病慢吞吞的看蘇紛紛一眼,神色認真。
蘇紛紛低頭看一眼那才幾天,就已經變得跟周病的小枕頭一樣臟兮兮的小兔子……您老是用眼睛照顧的嗎?
兔子蔫蔫的,身上都是乾結的泥巴硬塊,一副馬上就要與世長辭的樣子。
蘇紛紛沒辦法,隻能勤勤懇懇的幫助周病洗兔子。
那邊周病的小太監沙仁瞧見正在大盆邊洗刷刷的蘇紛紛,樂顛顛的跑過來問,十分殷勤,“公主是準備紅燒還是爆炒?”然後用力咽了咽口水。
蘇紛紛:……
兔子:……
兔子奪路而逃,被沙仁一把拎住兩隻兔耳朵,重新塞回到蘇紛紛手裡。
速度快的蘇紛紛都沒看到他是怎麼做的。
一瞬間,蘇紛紛明白了,眼前的這個小太監,可能不是真的小太監。
“不是。”係統突然開口道:“是殺手。”
蘇紛紛渾身一哆嗦,看向沙仁的視線馬上夾雜了諸多情感。
殺手?
是啊。
即使周病是隻自閉兒童,但畢竟還是周國的嫡長子,如今還是衡世的徒弟。
以前,一個廢棄的傻子皇子,當然不會產生任何威脅。
但關鍵在於,他變成了衡世的徒弟。
說不準哪一天就被衡世治好,不傻了。
所以那些覺得周病擋了他們路的人,已經按捺不住,開始行動了。
不等幼苗的時候將他拔除,如果讓他生成參天大樹,到時候恐怕就更難了。
蘇紛紛洗著手裡的兔子,看一眼蹲在自己身邊啃饅頭的周病,突然悶悶的開口跟係統道:“係統,我覺得周病有點可憐。”
係統道:“你也很可憐。”
蘇紛紛又道:“我們這樣,不是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彆人的痛苦之上嗎?”
係統道:“你錯了。是他的快樂建立在你的痛苦之上。你隻是一塊踏腳板。沒有你,他也會痛苦。他的痛苦,成就了他。”
蘇紛紛想,她可能明白了,也可能沒明白。
看到蘇紛紛一副呆呆的小表情,周病艱難的把手裡剩下的最後一個饅頭遞給她。
一副非常舍不得的模樣。
蘇紛紛:……你以後是要稱霸五國的霸主。而且我喂了你這麼長時間的奶,你居然連一個饅頭都舍不得給我!
蘇紛紛怒塞大白饅頭,整張小臉都鼓漲了起來。
像顆剛剛蒸發的軟包子。
塞完包子,蘇紛紛就看到周病轉過身子,又從寬袖暗袋內搗鼓出一點東西,喂給剛剛洗白白正在晾毛毛的兔子。
“你給它吃什麼?”蘇紛紛對這個黑黑的東西產生了疑問。
“肉。”
你家兔子吃肉啊!
對,隻有你家兔子吃肉。
那隻被蘇紛紛洗白白的兔子動著三瓣嘴,吃的十分起勁,甚至還跳起來去要周病手裡的東西。
然後蘇紛紛就看到周病大雜燴一樣的掏出一堆東西都塞給了這隻兔子。
活久見,你一隻兔子,不僅吃肉,還吃饅頭,吃桔紅糕,吃烤羊肉串,你是要成精了嗎?
喂完兔子,周病又看一眼蘇紛紛。
上下掃視了一遍她的體型,臉上露出十分不舍又糾結的神色。
蘇紛紛:???
長得大,太難養,要吃好多饅頭。
可是戳上去軟綿綿的。
還香噴噴的。
想抱著睡覺。
周病深思熟慮之後,還是把私藏的最後一個饅頭遞給了蘇紛紛。
蘇紛紛盯著這隻冷硬的饅頭,一臉的不明所以。
小少年慢吞吞的總結,“吃,胖,養,軟,戳。”
蘇紛紛:……
對於周病的話,蘇紛紛一陣無言。
然後猛地醍醐灌頂。
這隻自閉兒童,難不成是在……養她?
然後還嫌棄她比兔子吃得多!
蘇紛紛怒了。
她比兔子大那麼多,當然比兔子吃得多啊摔!
蘇紛紛氣憤的握緊小拳頭。
係統:你他媽難道想的不應該是他居然把你當兔子養嗎?
周病盯著蘇紛紛的小拳頭,白嫩嫩的帶著嬰兒肥,漂亮細膩的奶油肌,透著奶香味。
小少年突然咽了咽喉嚨。
小小的,可以一口吞。
蘇紛紛表示我們之間隻是單純的友情,你這個表情是想要乾什麼?
周病突然低頭,一口咬住了蘇紛紛握成小拳拳的手。
蘇紛紛被嚇哭了。
她一著急,小拳頭使勁往上一懟,打掉了周病一顆牙。
周病悶聲一聲,伸手捂住嘴。
他的手指白皙纖長,指骨分明。
蘇紛紛看到有絲絲血跡從他的指縫中滿溢而出,浸潤在肌膚上,刺目異常。
蘇紛紛嚇呆了。
她盯著那蜿蜒血絲,滴滴答答的往下淌。
周病穿著素色的單薄袍子,那血粘在上頭,就像是冬日裡蜿蜒而盛的紅梅,刺目驚心。
“哎呦,這是怎麼了?”
奶嬤嬤正巧進來,看到周病身上的血,登時被唬了一跳。
她趕緊將候在外頭的小太監沙仁給喚了進來。
沙仁恭恭敬敬的進來,瞧見周病身上的血,也是一驚。
“大皇子,您沒事吧?”
周病搖了搖頭,看一眼蘇紛紛,轉身走了。
蘇紛紛被嚇得不輕,大張著小嘴,一副手足無措的小模樣。豆大的淚珠子從紅彤彤的眼睛裡滾出來,落在香腮粉頰上,可憐極了。
“公主不怕,嬤嬤去瞧瞧。”
奶嬤嬤跟著周病和小太監沙仁去了。
蘇紛紛趴在窗戶口,用小胖手掀開一點點掛在窗前的氈子,就瞧見奶嬤嬤正在給周病看嘴。
周病本來捂著嘴,一鬆開。
蘇紛紛就看到那血“滴滴答答”的往下落。
蘇紛紛嚇得不敢再看,隻嚶嚶嚶的哭。
過了片刻,奶嬤嬤笑盈盈的進來,替蘇紛紛抹了眼淚,安慰道:“公主莫怕,周公子正好在換牙呢。”
本來牙便鬆了,不然憑借蘇紛紛那點子小力氣,怎麼可能把這麼大顆牙給敲下來。
蘇紛紛心裡的慌張感頓時就消退下去一半,不過還是不大放心。
但因著周病已經跟沙仁回去了,奶嬤嬤也拘著她不肯放,說時辰太晚,她該回去歇息了。
蘇紛紛隻得等到第二天去書閣的時候再去瞧他,然後就看到了周病豁開的大門牙。
他頂著那大門牙,坐在書案後麵,那張漂亮清冷的麵皮透著屬於少年的稚氣,正在啃饅頭。
而這副大大方方的模樣,完全沒有當初劉昊盛換牙時那副恨不能變成啞巴的樣子。
蘇紛紛放心了。
一點事情都沒有耶。
……
初春之際,萬物複蘇。
周病的兔子已經長成了球。
蘇紛紛褪下冬日的小襖子,露出白蓮藕似得的小胳膊,軟綿綿,白淨淨一團站在那裡,可愛極了。
劉皇後卻驚了。
這隻球是什麼玩意。
這是她生的嗎?
劉皇後立刻勒令奶嬤嬤嚴格把控蘇紛紛的吃食,一定要在她來年開春之際變成一根瘦竹竿。
蘇紛紛紙醉金迷的奢侈生活因為劉皇後的這句話而畫上了句點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