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哦,有備用的。”
突然, 男人彎腰, 從門前的花盆底下掏出一把鐵製大鑰匙, 然後打開了門。
蘇紛紛一口怒氣憋在小肚子裡, 剛剛要吐出來, 又咽了回去。
嚶嚶嚶。
屋子很大,一共三層。
裡麵家具不多,多數上了簡單的紅漆。因為時間較長, 所以看著有些陳舊。
擠擠挨挨的湊在一處, 塞滿了軟綿綿的東西。
就蘇紛紛一眼瞧過去, 能看到一排溜小枕頭, 還有各式各樣的棉質動物布偶, 簡直就是大型軟綿綿現場。
更彆提那些沒看到的了。
蘇紛紛想,是自閉兒童沒錯了。
天氣已經很晚。
小泥猴蘇紛紛站在門口, 小心翼翼的往裡頭張望。
她身上臟兮兮的,往裡頭踩一腳,就是一個小腳印。
地上鋪著軟綿綿的毯子, 像是上好的狐裘皮。
人家一皮難求, 他倒好, 撲了一層又一層,隻為滿足自己軟綿綿的怪癖。
這邊, 已經從軟綿綿變成乾硬小泥猴的蘇紛紛打了一個大大的噴嚏。
“阿嚏!”
周病轉身看她, 聲音輕緩, 一副不疾不徐的模樣。
“後麵有熱湯。”
所謂的熱湯, 居然是溫泉。
蘇紛紛喜出望外。
顛顛的就奔了過去。
留下一排溜可愛的小腳印。
那邊,周病居然乖巧的給她拿了乾淨衣裳。
雖然看著像是男裝,但蘇紛紛一點都不嫌棄。
熱湯是活水,小泥猴蘇紛紛沒有找到皂角,隻能隨便搓洗。
泥塊略多,乾結的很。
蘇紛紛洗了一個多時辰才把自己收拾好。
熱乎乎的小紛紛出浴了。
她單手拎起放在石塊上的衣裳,抖開。
是一件朱青色的袍子。
難道是他的衣裳?
看著麵前的男式衫子,不知道為什麼,蘇紛紛莫名紅了麵頰,她磨磨蹭蹭的穿戴好衣物,溜達到屋子裡,然後站到模糊的銅鏡前一瞧。
這不是……小書童的衣裳嗎?
隻差紮個小揪揪,她就能站在周病身邊扮書童了。
而且這長度款式……明顯不是周病的。
難道他是拿了彆人的衣服來給自己穿?
雖然蘇紛紛知道這沒什麼,但就是心裡頭不大舒服。
“先生,這是您新收的書童嗎?”
一道清脆的聲音傳過來,蘇紛紛轉身,就看到一個跟她穿著一模一樣衣裳的小書童站在門口往這邊望。
周病正盤腿坐在榻上擼布老虎。
那小書童輕車熟路的奔進來,看清楚了蘇紛紛的臉,登時驚為天人。
“你,你怎麼長的這麼好看,難道是天上童子下凡?”
蘇紛紛小臉更紅,覺得這小書童說話真好聽。
“你,你就跟從畫上走出來的金童似得。”小書童癡癡盯著蘇紛紛看,那雙眼睛直愣愣的,原本順暢的話也開始結巴,“你,你穿我的衣裳也好看,好看。”
“你的衣裳?”
蘇紛紛的小嗓子軟綿綿的,帶著奶奶的童音。
她本來就顯年紀小,現下穿著那書童的衣裳,更像是個十二,三歲的小男孩。
粉雕玉啄,精致漂亮極了。
小書童連忙道:“我的新衣裳,沒穿過的。”
蘇紛紛倒不是介意這種事。
她下意識轉頭看向周病,男人身形纖細修長,蒼白骨感的手一如少年時透著一股虛弱的病態。
他慢條斯理的擼著懷裡的布老虎。
那布老虎軟綿綿一隻,用黑色的石頭打磨成圓形眼珠子,貼在布老虎腦袋上,更顯出其虎頭虎腦的可愛。
蘇紛紛分明瞧見那布老虎的腦袋都被擼禿嚕毛了。
這到底是有多喜歡這隻布老虎啊。
小書童對蘇紛紛十分殷勤,一會子給她端茶,一會子給她拿糕點。
“我叫饅頭。”小書童說這個名兒的時候,幽怨的看了一眼坐在榻上的周病。
男人眼觀鼻,鼻觀心,繼續擼布老虎。
“你喚什麼名兒?”
小書童撐著下顎坐在蘇紛紛對麵。
餓了一天的蘇紛紛一邊吃茶,一邊往嘴裡塞糕點。
她剛欲脫口而出自己的名字,立刻想到自己的身份,然後改了口道:“暮暮。”
“是朝朝暮暮的那個暮暮嗎?”饅頭跟著傳說中的鳳鳴先生,自然是有幾分聰慧之氣的。
蘇紛紛點頭。
“朝朝暮暮在眼前。”饅頭雙眸亮晶晶的,一疊聲的喊,“暮暮,暮暮……”
蘇紛紛隻當他是小孩心性。
畢竟這小屁孩看著也不過十五六歲的年紀。
不過蘇紛紛忘了。
她自個兒也不過剛剛及笄的年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