郭勝也學著他摸熱花生吃,果然好吃多了。
兩人也不吃彆的了,剝著熱花生抿了一杯多酒。郭勝問道:“真要回去了?”
“嗯,在這裡哪是長法?”徐煥又抓了把花生放到爐口四周。
“我倒是覺得,你該跟著你姐姐、姐夫,住上半年一年,或者是乾脆住到下一科春闈。”郭勝直截了當的說道。
徐煥一個怔神,“怎麼你也這麼勸我?這裡是姐姐家。”
“你還是個過繼的繼子,是吧?”郭勝抿了口酒,看著徐煥笑起來。
“你笑什麼?難道不是實情?”徐煥也淺淺抿了口酒。
“是實情。可就是因為你是過繼子,我才要勸你留下來。”郭勝一邊說話,一邊剝著花生,“你姐姐、姐夫都是實在人,嘴裡說什麼,心裡就是什麼,你也看到了。”
徐煥點頭,確實實在得很。
“你姐姐我不知道,你姐夫,是打心眼把你當你姐姐的親弟弟看待的。”郭勝看著徐煥,徐煥一邊點頭一邊接了句,“姐姐也是,這都是我的福運。”
“你來這一趟,你姐夫高興得很。你姐姐、姐夫家裡,從前那些事,那位老太太,你肯定聽說過。”
徐煥眉頭微蹙,嗯了一聲,看著郭勝低聲道:“一直沒好開口問,這會兒說到這話,那位鐘老太太,怎麼不見了?”
郭勝笑起來,一邊笑,一邊將李縣令一家剛到橫山縣那一年的事,低低說了,徐煥聽的眼睛都瞪大了,“這可真是不簡單!怪不得能入了秦王爺的法眼,先頭聽說,我還納悶……難得難得,姐姐、姐夫以後有大福了。”
“嗯,這幾年,你姐夫越想越明白,常常喝點兒小酒,就難過的不行,說這十幾二十斷絕親戚、孤家寡人的日子,都是因為他太糊塗,連帶著幾個孩子也可憐,沒有長輩疼愛,也沒有諸多兄弟姐妹一起熱鬨,明明是大家大族,卻活的象孤寡之家。唉。”
郭勝歎了口氣,徐煥臉上透出幾分寥落,太婆和族裡交惡,他對族裡也印象極其不好,這些年,他和太婆除了過年回去一趟祭祖,其餘時候,從不來往。
他小時候,有一陣子,就特彆羨慕學裡那些堂兄弟表兄弟沾親帶故一扯一幫的孩子。
“你看看,六哥兒和九娘子天天過來找你,你姐夫說,六哥兒成天把舅舅說的掛在嘴上,你姐姐、姐夫想留你住下,也存了心疼孩子的心。”
徐煥想著嵐哥兒和阿夏,心裡一片溫情暖意,“這兩個孩子,是真好。冬姐兒也好,懂事的讓人心疼。”
“嗯,第二條,從你來說,更該留下,跟著你姐夫,學一學民政經濟。你學問文章都極好,可政務經濟民情這上頭,說你一無所知,也不算太過。你真要是中了進士,十有八九要選做地方官,你這樣一無所知,家裡又沒有支撐,那真是……”
郭勝擔憂的看著徐煥,沒往下說。
徐煥一聽就明白了,“這事我也想過……可後來又一想,做天子門生,除了學問文章,還得看運道。
你看看我這運道,頭一趟考春闈,好好兒的,竟然莫名其妙拉了小一個月肚子,硬生生誤了春闈,這運道上……
唉,老實跟你說,我覺得吧,我這輩子的運道,在遇到太婆這件事上,已經用掉了八成,彆的,真不敢再多想。偶爾想到你說的這個,剛一想就轉念,進士還不知道在哪兒呢,就想這個,想的也太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