董三少爺長長喔了一聲,手裡的折扇輕輕拍著陶二少爺,笑了一會兒,才問道:“那親事怎麼樣?議定了?”
陶二少爺斜著董三少爺,“相是都相中了,可隔天,人家就打聽到了幽蘭的事,找到我家門上,指著阿娘一通抱怨,嫌我成親前就有彆的女人,這親事就……”陶二少爺攤著手,一臉無奈。
“這樣也好,也好,天涯何處無芳草,聽你這麼說,這家姑娘,這妒嫉性子也厲害得很,相不成也是你的福份,也算好事。”董三少爺拍著陶二安慰道。
“我是這麼想,可阿娘氣壞了,那家門第兒比我們家強不說,她家裡兩個兄弟,如今在京城風頭無二,阿娘說這樣的親事打著燈籠也難找,這不就生氣了,拘著我直關了一個多月。唉!”陶二少爺歎氣不止。
董三少爺神情一僵,呆了一瞬,才提著心問道:“到底是哪家姑娘?兩個兄弟在京城風頭無二的……”
好象隻有一家啊。
“就是永寧伯李家。”陶二少爺垂著眼皮,“我被禁足,昨天出來,聽到的頭一件事,就是你定下了李家姑娘這門親事,從聽說一直猶豫到現在,照理說,剛才的事,不該跟你說,可我想來想去,咱們兩個自小認識,有說這些話的交情,再說,李家這門親事,我越想,疑惑越多,不說一句,這心裡,實在難安。”
董三少爺臉色有些僵硬起來。
陶二少爺斜瞄了他一眼,”這幾年,永寧伯府這勢頭,滿京城誰不看好?一個李五也就算了,她那個弟弟李六郎,剛進京城就一片轟動,聽說現在,都是和蘇大公子,江大公子相提並論的了。還有她那嫁妝,聽說豐厚得很呢,這個你更清楚,那位六娘子,我見過一麵,那樣的人品,那樣的門第兄弟,那樣的嫁妝,不高攀倒低嫁,這天下,哪有白撿的便宜?”
董三少爺張了張嘴,想說什麼,卻沒能說出口。
陶二少爺一臉同情,抬手拍了拍董三少爺,聲音低落下去,“你這親事,定都定下了,我這都是白說,你心裡有個數,他們永寧伯府,老一輩就是雌虎當家,這一位,低嫁成這樣,大約……咳,不說了不說了,好在你脾氣好。”
陶二少爺用力拍了幾下一臉呆怔的董三少爺,落下手背到背後,連歎了好幾口氣,轉身進了花廳。
董三少爺一個人呆站了好半天,才慢慢轉身,回了花廳。
董三少爺心神不寧的混到文會結束,跟著眾人往外走,怔忡之間,一眼看到了幫閒賈清賈秀才,頓時眼睛一亮,賈清和永寧伯府可熟悉得很,那位六娘子的脾氣性格兒,他必定聽說過。
賈清這樣的幫閒清客,一向眼觀六路,靈動無比,董三少爺一看向他,他就覺察出來了,腳步斜出,兩步就斜到了董三少爺旁邊,“三少爺怎麼象有什麼心事的模樣?”
“哪有什麼心事?還不是被那些刁鑽的詩文限字難為的。”董三少爺笑道。
“些許刁鑽,能難為得了三少爺?”賈清哈哈笑起來,“我可不信。”
“真是難為著了。”董三少爺一邊心不在焉的和賈清說笑著,一邊放慢了腳步,落到了眾人後麵。“聽你說起永寧伯府,李五爺怎樣,李六爺怎樣,可比我熟悉多了。”董三少爺往正題拐上去。
“都是下人們的閒話,往後三少爺跟李五爺、李六爺就是一家人了,那才叫熟悉呢。”賈清緊盯著董三少爺的神色。
“李五爺那兩個妹妹,脾氣性格兒,你聽下人們說起過沒有?”董三少爺這探話,可跟老練兩個字半點兒不沾邊。
“三少爺想打聽什麼事兒?您就直說,那位六娘子?三少爺隻管說,老賈的為人,你還信不過麼?”賈清飛快的瞄了眼四周,單刀直入。
董三少爺不由鬆了口氣,袖出張十兩的銀票子,塞到賈清手裡,“眼看著就要過禮什麼的,這也是阿娘的意思,我們家畢竟是高攀了人家,多知道些六娘子的脾氣性格兒,喜好什麼的,也好準備的妥當些,不至於哪兒做的不周,惹人家不高興。聽說,六娘子……咳,我身邊幾個自小侍候的丫頭……總是知道些,才好安置。”
“三少爺的意思我懂了,你放心,這事,是得打聽清楚,這嫉妒不嫉妒的……”賈清一幅牙痛模樣,“這事兒,唉,這事兒!是得打聽清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