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夏帶著端硯出了青藤院,進了月洞門,放慢腳步,看著兩邊的花草樹木,吩咐端硯,“說說。”
端硯怔了片刻,瞄了眼李夏,見她沒有再說話的意思,躊躇了下,低聲道:“姑娘說過,跟在姑娘身邊,除了侍候好姑娘,還要做姑娘的眼睛耳朵。”
李夏悠閒的甩著衣袖,端硯從她臉上看不出什麼表情。
“富貴趕車,沒問過姑娘去哪兒,就去了……”端硯下意識的瞄了眼左右,秦王府三個字,沒敢說出來,“富貴是郭先生的長隨,郭先生……知道?”
李夏意味不明的嗯了一聲,端硯瞄著她,接著道:“將軍帶我出來,讓我在二門裡一間屋子裡等著,中間送了一趟點心,換了兩回茶,都是小廝,門口,也一直站著小廝,要是咱們府上,送點心換茶水,應該點個婆子,或是小丫頭。”
頓了頓,端硯瞄了眼看向她的李夏,“是不想讓我搭話?”
婆子小丫頭都能有話沒話找幾句話說,和她年紀相當的小廝,沒話找話就不合適了。
“不錯,你今天眼睛耳朵都帶上了,王府那邊,陸將軍是為了你好,你記著,那樣的地方,有眼睛和耳朵就夠了,不到萬不得已,不要攀話打聽。”
“是!”端硯的聲音頓時愉快飛揚起來。
李夏斜了她一眼,笑起來,“你去一趟大廚房,看看有什麼吃的沒有,我有點餓了。”
“是。”端硯在前一個路口轉個彎,往大廚房去了。
李文山和唐家瑞隔一天就從莊子裡回來了,帶了三四車的新鮮果子。
隔一天,嚴夫人和徐太太商量了,叫了唐家瑞和李文山過去,笑著吩咐:“你和瑞姐兒去莊子這事,提醒我了,瑞姐兒陪嫁的幾處莊子,隻怕瑞姐兒都還沒去看過吧?還有咱們家在京城的四個莊子,瑞姐兒最好也去看一看,正好,山哥兒這幾天空著,讓他陪著你,花上十天半個月,把這幾處莊子都好好看一遍。
還有那座彆莊,可有好幾年沒去住過了,正好,查看查看,有要修繕的地方,該添該換的,記下來,回頭打發人過去修繕添換。”
嚴夫人說完,看向徐太太,徐太太一邊笑一邊揮著手,“彆急,慢慢看,滿月宴前看好了就行,瑞姐兒多操點兒心,山哥兒看好你媳婦,彆累著她。”
嚴夫人聽到彆累著她,不知道想到什麼,笑個不停。
瑞姐兒紅著臉垂著頭,嚴夫人和徐太太說一句應一句,李文山擰著頭,一眼不看看著他笑個不停的李夏,隻認認真真的答著話:“大伯娘放心,阿娘放心。”
李文山和唐家瑞這一趟,還真是不客氣的住到了滿月宴前兩天,才回到永寧伯府。
隔天滿月宴,頭一天,姚老夫人逛園子散悶氣時,偏偏撞到李老太爺摟著他的小美人兒,在暖閣裡嬉戲親熱,氣的姚老夫人堵著暖閣門,大罵李老太爺老而不修,不要臉,白日宣淫不怕天打雷劈……
李老太爺護著梨花帶雨的小美人兒,罵姚老夫人才是老而不修,兩人互相指著鼻子一場惡罵之後,都氣病了。
嚴夫人眼皮都不想抬了,打發人請大夫各自診治,第二天的滿月宴,老夫人和老太爺自然就不能出麵了。
嚴夫人打發人請了霍老太太過來,霍老太太對徐太太這個孫女兒一家的事,向來是有請必到,滿月宴這天,早早就到了永寧伯府,先去看了姚老夫人,留下一堆人參肉桂,出來前廳,隨夫人已經到了。
隨夫人和霍老太太極能說得來,她趕早過來,是來尋霍老太太說話的,兩人坐在榻上,長篇大論說起了閒話。
沒多大會兒,黃夫人和古大奶奶,三姑娘唐家珊,十一姑娘唐家玉一起到了,唐家瑞一直迎到二門裡,黃夫人下了車,目光直接落在女兒身上,上上下下看了不知道多少遍,拉著女兒,一邊往裡走,一邊低低問著些瑣細閒事。
“山哥兒待你怎麼樣?沒欺負你吧?”
“嗯。沒欺負,他那樣的傻子,阿娘又不是不知道。”唐家瑞被阿娘連打量帶問,臉都紅了。
“那家裡呢?你婆婆待你好不好?還有山哥兒那兩個妹妹?那位二伯娘呢?你大伯娘是個好的,還有你們府上那位老夫人,幾個妯娌呢?”
黃夫人關切非常,她再過一陣子,就要啟程返回杭州城了,就把瑞姐兒一個人留在這京城,這李家了,她實在是放心不下。
“母親待我好,冬姐兒和阿夏都好,這一個月,阿娘也知道,都在城外住著,府裡其它人……阿娘彆擔心,總不能比江寧府老宅再難了。五郎說,老夫人要是怎麼著,就讓我到太外婆那兒哭去,說二伯娘要是怎麼著,就去找大伯娘哭。”
黃夫人哎了一聲,失笑出聲,笑了一陣子,搖頭歎氣,又笑了一會兒,心就放下來不少,五哥兒能跟瑞姐兒說這樣的話,至少他們小夫妻兩個這情份,她是不擔心了。至於家裡,唉,哪家不是這樣,李家人口少,這還是好的呢。
嚴夫人和徐太太迎在花廳門口,接進黃夫人和古大奶奶等人。
今天的滿月宴,嚴夫人和黃夫人都是一樣的意思,不要鋪張,就一家人聚在一起,好好說一天話兒。
這一天,隨夫人和霍老太太痛痛快快說了一天話兒,嚴夫人和徐太太,跟古大奶奶從兒女說到家務,嚴夫人和古大奶奶又含含糊糊探討了些李文楠嫁妝的事,李冬和唐家珊說閒話,李夏和李文楠帶著唐家玉在園子裡玩,唐家瑞則拉著阿娘黃夫人,到她院子裡說體己話兒。
天色近晚,黃夫人找機會叫了李文山過去,稍稍避開眾人,低聲笑道:“瑞姐兒說你在兵部領的差使忙得很?”
“是,跟著王爺,還有世子,安排北上調兵的事,從明天起,就得回去當差了,隻怕要忙的昏天暗地,委屈……瑞姐兒了。”李文山帶著幾分歉疚。
“做官領差使,都是這樣,瑞姐兒小時候,她阿爹也是忙成這樣。山哥兒,說到這個,我是想問問你,明年的春闈,你是怎麼打算的?”
李文山一個怔神,“我還沒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