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四哥兒的親事,還有五哥兒,你多操些心,都不小了。”金太後看向姚賢妃,溫聲吩咐道。
姚賢妃一邊答應著,卻看向皇上,皇上哈哈笑了兩聲,撚著胡須吩咐姚賢妃,“阿娘這話極是,四哥兒和五哥兒的親事,你要多操些心,要是有拿不準的地方,來找朕,朕替你拿主意。”
姚賢妃抿嘴笑著,柔聲答是。
要說誰最知道皇上,最知道怎麼樣讓皇上高興,這宮裡,除了她,大概就是姚賢妃了。李夏低眉順眼,端坐不動,心思卻到處流淌。
皇上這兩聲輕笑,愉快的很呢,他好象比從前爽快……
“二哥兒他們的親事,你也要多操操心,這也是你份內的事。”皇上又看向江皇後道。
李夏莫名的舒了口氣,這才是皇上,和從前一樣,他從來不知道什麼叫信任,不知道什麼叫決斷,總是不停的反複,不停的擺弄著無數的小手段,他把二皇子和三皇子的親事交到蘇貴妃手裡,又讓江皇後管上一把,這肯定還不夠,他講究至少三重……
而且,到明天,他會變一回,後天還要再變一回……
“挑好了人家,讓她們把女孩子帶給阿娘看看,阿娘見多識廣,好不好,一眼就能看出來。”皇上又轉向金太後,微微欠身笑道。
第三重,這才是皇上麼,李夏心裡忍不住泛起一層厚重的膩歪。
皇上的人,和他的身體一樣,濕粘軟趴,卻又膠黏沾手,他唯一讓人覺得爽快的一回,就是咽氣的時候,一口氣咽下去,竟然就此沒再醒……
“這就是岩哥兒自己挑的媳婦兒?”皇上看向李夏,“抬起頭,讓朕看看。”
李夏忙站了起來,抬頭看向皇上。
皇上的樣子,和她記憶中的,一模一樣。
坐在皇上身邊的太子,帶著說不明的神情,上上下下的打量著李夏。
“是小了些,看樣子是個柔婉性子,岩哥兒眼力不錯。”皇上看起來還算滿意,轉頭金太後笑道。
金太後氣色卻不怎麼好,“岩哥兒自小兒任性,唉,這也怪不得彆人,都是我慣出來的。”
皇上笑起來,“瞧阿娘說的,岩哥兒現在懂事多了,也出息了,北邊這趟大捷,岩哥兒統總調度,功不可沒,還有鸚哥兒,關銓上折子給他請功,說這趟能全殲蠻族王帳主力,生擒乙辛,都是鸚哥兒的功勞,是鸚哥兒帶著人一路追蹤,以四五百人將乙辛王帳主力拖了三天,他才得以帶大軍圍而全殲之。”
“這孩子真是胡鬨!”金太後一聽就急了,“當初不是說好了,他是去督戰,不可離靠近前線,這怎麼衝到最前麵去了?長沙王府子嗣單薄……唉!一個兩個,都是這麼不聽話!”
“阿娘,好男兒就是要建功立業……”
“長沙王府還用得著他建什麼功立什麼業?”金太後不客氣的打斷了皇上的話。
皇上卻一點兒惱怒的意思也沒有,反倒笑起來,一臉無奈,“阿娘,您看看您,好好好,鸚哥兒這不是沒事麼,以後不讓他到軍中去了,這樣行了吧?”
金太後長長舒了口氣,神情緩和。
皇上又說了幾句閒話,站起來,帶著太子和二皇子三皇子,告辭走了。
直到皇上走了,六皇子還沒過來。
宴席上重又恢複皇上來之前的安靜,確切的說,這會兒更安靜了。
金太後垂著眼皮,明顯心情十分不好的坐著出神,江皇後神態自若的品著茶,蘇貴妃接著抿著茶欣賞荷花,姚賢妃垂著眼皮,十分享受的慢慢啜著香茶。
魏玉澤垂眼看著自己麵前矮幾上的點心杯盞。李夏端起杯子,也專心的品起了茶。
喝了兩三杯茶,金太後站起來,“我乏了,你去看看六哥兒,到現在也沒來,看目的地怎麼回事,回頭跟我說一聲。玉姐兒送我回去吧,你找個妥當人送九姐兒回去。”
金太後吩咐了姚賢妃,又招手叫魏玉澤,李夏將金太後和魏玉澤送到淩波軒門口,目送出幾十步,才回頭看向姚賢妃。
江皇後提著裙子,經過李夏,一邊款款下著台階,一邊頭也不回的笑道:“九娘子這份淡然真是難得。”
李夏呆著張臉,好象沒聽懂江皇後這話是什麼意思。蘇貴妃等江皇後走出十來步,才從淩波軒出來,走到李夏麵前,頓住,看著她,一臉笑,低低道:“你彆理她,都是脾氣大,回去吧。”
看著蘇貴妃下了台階,姚賢妃才招手叫了兩個小內侍過來,吩咐送李姑娘回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