江延世回到江府,打發小廝楓葉替自己給江老太爺請安,自己轉個彎,徑直進了他那座將後園占據了十成之二三的書房院子。
江延世穿過垂花門,沒去上房,直接進了東廂。
東廂是他的私人幕僚莫濤江平時看書的地方。
東廂臨窗的闊大長案旁,莫濤江對著鋪了滿案子的紙條人名地圖,正挪來挪去不知道拚什麼。
“公子。”聽到腳步聲,莫濤江抬頭和江延世打了個招呼,將手裡的一張紙條放到了長案上。
“這是什麼?”江延世站在長案一邊,伸頭看著長案上乍一看整齊,再看卻零亂無比的東一張西一件的紙條折子人名。
“這是今年以來的大事。”莫濤江指著長案一角,“春闈,咱們推了羅仲生。本來是很穩的事了,偏偏出了陳眙賣考位的事。接著是馮福海和利家的案子。”
莫濤江指著一份折子,“咱們推了古翰生入主戶部,古翰生推舉了王富年,王富年現在,倒向秦王府。”
莫濤江點著一塊琉璃鎮紙下壓著的王富年三個字。
“王富年是不是倒向了秦王府,我覺得,還要再看看。”江延世神情嚴肅凝重起來,折扇點著王富年的名字道。
“嗯,目前看,是要倒向秦王府。”莫濤江修正了自己的用詞,“郭勝身邊的兩個管事,富貴和銀貴,回紹興辦事,可是沒去紹興,去了江陰。”
莫濤江手指點向寫著郭勝的紙條,“蘇燁將皇莊交到四爺手裡,這一樁,應該和諸事沒什麼大關聯,馮福海被人告發,秦王成親,當天,太後大行。”
莫濤江說的很慢,手指挨個點著長案上的折子和人名。
江延世臉色越來越凝重。
“江陰軍嘩變,兩浙路大亂,馮福海順順當當逃了出去,熊家楊家翻出陳年舊案,當街告狀,這是秦王府手筆,秦王府沒打算掩飾這一點,接著,三爺被人刺死在大慈恩寺。”
莫濤江手指重重點著寫著三爺兩個字的紙條,重重歎了口氣,“我總覺得,這中間是有脈絡的,這些事,有脈絡連著,可就是想不出來這脈絡在哪裡,要去哪裡。”
“不管他要去哪裡,頭一步,就是拿下太子,把太子這個位置,空出來。”江延世冷聲道。
“我也是這麼想。這一條,是必定的,可這個之後呢?二爺?”莫濤江看著江延世。
江延世幾乎是立刻搖頭,“我覺得不會,”頓了頓,江延世看著莫濤江,“你這是認定了秦王府?這些?”江延世指著長案。
“還能有誰呢?”莫濤江反問了一句。
“老三的死,不是秦王府的風格。”江延世答的極快。
“公子,您彆忘了,秦王爺成親了,有了位王妃,那位王妃,是公子都高看一眼的人。雖然是個女人,”莫濤江頓了頓,“女人怎麼了?開國李太後之驚才絕豔,何人能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