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天早朝後,關於秦王府門口那場劫殺,就查清查明,有了定論:
江延錦為泄私憤,罔顧國法,喪心病狂,與其妻已經畏罪自殺,江延錦祖父江榮明治家不謹,罰俸三年,江延錦父江會賢革去功名,令閉門讀書一年。
李文山舍身救護秦王,其父心疼其子而亡,感人至深,令禮部祭祀,翰林院立傳傳世,封其母徐氏為國太夫人,食一百戶,其妻唐氏為夫人,其子李章恒為六品忠訓郎,其弟李文嵐食雙俸。
李夏掃了一遍抄來的旨意,放到書桌,眯眼看了片刻,曲指將那張抄紙彈到了地上。
郭勝看著那張紙飄飄搖搖落到了地上,才抬頭看向李夏。
“晚上去見一見金相,告訴他,無論如何都要護下陳江。”
李夏不再理會那張紙,看著郭勝吩咐道。
“是。”郭勝應了一聲,剛要告退,卻看李夏神情猶豫,忙屏氣靜聲,垂手等著。
“先去趟李家,跟五嫂說一聲,把阿娘那一百戶食邑,還有六哥的雙俸拿出來,在迎祥池找個地方施藥,替五哥祈福,替天下祈福。”
李夏沉默了好一會兒,開口時,語調卻乾脆堅定。
郭勝有些錯愕,“王妃,這是……”
這是怨望!
“就是要這樣。李家先要有態度。”李夏站起來,走到窗前,“陳江那些話,他要做的事,我想了半夜。讓諸如陳江等人發聲,衝鋒在前,秦王府,李家,長沙王府沉默無聲,穩妥是穩妥極了,可這不合王爺正大光明的性子,也配不上五哥的厚重憨直。”
“是。”郭勝喉嚨微哽。
“我和王爺做的事,冒天下之大不韙,可一步步走到現在,如此艱難,並不是因為這件事是逆天行事,而是,要往後想,行大逆不道之事,立心卻不能陰暗卑劣,因為是這樣一路行來,才能有陳江那句話,才能有陳江那樣的以為,大逆不道之後,是一個清明世界,走到現在,該站出來的,可以站出來了。”
李夏說的很慢,郭勝隻聽的一陣熱血上衝。欠身垂首,“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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午後,迎祥池後的葆真宮,正對著迎祥池的經樓裡,江延世一身素白,和裹著件黑色薄鬥蓬,黃瘦了很多的莫濤江站在窗戶後麵,遠遠看著離那堆還沒有清理的紙灰堆不遠,剛剛擺出來的施藥長案。
“這是怨望。”莫濤江歎了口氣。
“她就是要把這份怨憤擺出來,誘出更多的怨憤。”江延世語調平淡,好象這件事跟他全不相乾。
“圖窮匕首見了?”莫濤江緊皺著眉頭。
“不是,她要由暗而明了。”這一句,江延世的語調裡透著說不出的味兒。
莫濤江轉頭看著他。
江延世盯著已經開始施藥的長案看了一會兒,眼睛微眯又舒開,“你看,明明是她和他們步步緊逼,一步步走到現在,倒象是他們才是苦主。”
“之前,誰能想到?”莫濤江又歎了口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