快活人生(1 / 2)

焦和玉躍身進入場中, 懷裡還抱著那個叫“子明”的少年拿來當賭注的琴。

叫“子明”的人,焦和玉依稀也記得一個,似乎就是元離在秋水書院這個地方結識的朋(炮)友之一, 對方全名叫舒子明, 家世顯赫、性格衝動,由於家裡人的阻撓, 舒子明不得不和元離分開。

結束單純美好的初戀之後,舒子明開始發憤圖強,努力想靠自己出人頭地。

在得知元離已有許多戀人的情況下, 他變得孤僻少言, 不再和人往來,曾經天真衝動的少年一下子成長了天下第一琴師舒明遠。

相比起其他正道人士來,舒子明算是比較慘的一個, 因為彆人都和小爐鼎雙修了, 他隻談過一場純純的戀愛就惦記到最後。

據說他有一首曲子十分淒愴,每當他彈起時總會讓花木枯萎、禽鳥徘徊, 分明是在懷念著他單純美好的初戀!

焦和玉覺得這小孩有點慘, 在琴桌之前坐定之後靈感便來了。他學過琴, 不過不是科班出身, 而是跟個淪落風塵的女人學的。

對方總說她早些年也曾經闊過, 愛好都是琴棋書畫這些高雅的東西, 誰曾想到有朝一日會淪落到那麼慘的地步。本來她已經不想再碰琴了, 不過看他隨便學學就能上台救場,明顯很有音樂天賦, 所以特地非逮著他教了首曲子。

沒過多久, 那個女人就病死了。

焦和玉很少回想起以前的事,因為他生命中每一個階段都伴隨著死亡與分離。

在那些人之中, 有的人苦苦掙紮著想要活命,有的人覺得生死都無所謂隨便怎麼樣都好,有的人為了自己堅持的事甘願赴死。

焦和玉不太能夠理解他們的想法,也不太懂生離死彆帶來的那些情緒,所以自然也稱不上痛苦難過。

焦和玉坐在琴前,隨手彈出幾個零落的琴音,根本不成調子。

觀眾席上那些本來因為他的相貌屏住呼吸聆聽的人都笑了起來,覺得焦和玉雖然長得特彆好看,但到底也是個魔修,還是年紀很小的那種,明顯是不會彈琴的!

焦和玉沒想那麼多,他學琴本就不怎麼用心,收了那個女人的琴也不過是覺得它挺值錢,因此這麼多年來他會的也就最開始學的那麼一首,聽那個女人說好像還是自己寫的。

光憑那首曲子,他不一定能鎮住場子,可他不還有左護法這重身份嗎?論修為的話,他可以碾壓在場許多人!

焦和玉回憶了一番,不再隨手亂彈,而是正正經經地給曲子起了頭。琴修的原理很簡單,修為決定琴音的影響力,這首曲子起調很平,不會讓太多人感到不適應,等眾人不知不覺聽了進去,就開始無聲無息地影響起人的情緒來。

很快地,觀眾席陷入了沉寂之中,原本在討論焦和玉不自量力的人都慢慢住了嘴,靜靜地聽起這首他們從未聽過的曲子來。

曲子行到中段,大部分人的表情開始有了變化,那琴音像是細密的針網一樣把他們的心臟裹了起來,看重親情的人想到喪親之哀、離家之痛,看重情愛之人想到愛人彆離、有緣無分,看重修行的人想到身死神銷、湮滅無聞,他們魔障一般落下淚來,仿佛自己的心臟被人活生生剜了出來。

有些修為差些的家夥當場便受不了琴音的刺激昏厥在地,周圍的人卻都沉浸在自己的“傷痛”之中無法抽離,根本沒注意到有人倒在自己腳邊。

焦和玉微微勾起唇,他雖不太懂人的感情,卻知道如何挑動人的情緒,過去他遇到過許多危險,都是靠這個活下來的,他喜歡看彆人痛苦掙紮,覺得那很有趣。

焦和玉抬手便要彈出琴曲感情最激烈的一段,可沒等那段曲調響起,就有人翩然落到了琴桌之前,用手中的玉骨扇輕輕抵住了他麵前的琴弦。

焦和玉抬眼瞧去,隻見對方長著一雙勾人的桃花眼,眉眼天生便像含著笑意一樣多情。

“可以了。”對方的聲音不疾不徐,帶著種彆樣的溫柔。他伸手抓住焦和玉的手,微笑說道,“小朋友乖,不要胡鬨。彈到這裡就可以了,你再彈下去,很多人會受不了,你的手也受不了。”

焦和玉看著自己被對方握住的手,他以前就沒怎麼碰過琴,剛才彈得越來越激烈,指頭便被琴弦弄得泛紅一片。他無辜地說道:“我提前和他們說了的,是他們自己不願退場。”

“那是他們不知道你的厲害,以為你隻是個普通魔修。”對方耐心地和焦和玉講道理。

焦和玉發現自己可能不太打得過這人,便也不執著於把一曲彈完,乖巧聽話地把手收了回去。

觀眾席上的人慢慢緩過神來。

現在已經沒人敢看輕台上的“少女”了,剛才鬥了那麼多場琴,最好的也不過是能比得上焦和玉彈的前奏,可焦和玉那前奏明顯是用來麻痹聽眾的,分明是特意選擇平緩來開頭,好趁你不注意捅你一刀,要是一開始就下刀子雨,效果遠沒有這曲子來得好!

舒子明也回過神來,他整個人都呆住了。他出身好,從小到大不管是學琴還是做彆的事都比旁人輕鬆,所以性情便有些驕傲,剛才聽焦和玉肆意評價彆人琴技,還一口一個“這人不行”,他忍不住衝動地和焦和玉爭論起來。

如今他知道了,原來是他錯把珍珠當魚目。

等眾人紛紛從失神的狀態清醒過來,才注意到高台之上多了另一個身影,兩人似乎在含笑交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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