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左顧右盼了一番,沒有。然後又站起來去床上找了找,也沒有。正準備去院子裡的時候,被蒼辛叫住了,“你在找它嗎?”
澤漆一回頭,就看到蒼辛從他身邊的椅子裡拎著幼崽的後頸肉提到眾人麵前,幼崽金燦燦的眼裡像是含著水汽,委屈巴巴地望著澤漆,卻在蒼辛的手裡夾著尾巴一動都不敢動。
澤漆把他從蒼辛手裡解救出來,摸摸它的腦袋,幼崽這回乖乖的,任由他摸著。
澤漆心生疑惑,他是喜歡乖巧的幼崽沒錯,但是這熊孩子一下子變得這麼老實讓他有些不適應,總覺得哪裡不對。這麼想著他把幼崽翻過來倒過去察看了好幾遍,看是不是哪裡受傷了。
幼崽身上乾乾淨淨的,什麼傷口也沒有。
澤漆沒找到幼崽反常的原因,心裡好幾個念頭來回翻滾,拿不定主意,低頭對上幼崽可憐無助的小眼神,腦中靈光一閃:是了,自己出去一天就給幼崽準備了一點乾糧,沒給它好好做飯,按幼崽挑食的性子,熬到現在,估計是早就餓急了。
這麼想著,澤漆有些微微的愧疚感,抱起幼崽在它腦門上親了一口,心疼道:“等下給你吃頓好的。”
蒼辛神色頗為複雜地看著他們,欲言又止,最終還是什麼都沒說,將視線挪回到飯菜上麵。
酒足飯飽之後,澤漆見武煉在蒼辛麵前渾身不自在,就讓他抱著兒子先去睡覺。自己則去給幼崽弄了些肉類吃。
幼崽可能真的是餓壞了,狼吞虎咽地吃了起來,喉嚨裡發出呼嚕呼嚕的聲音。吃完之後,澤漆又給它端過來一碗靈牛奶,幼崽吃的差不多了,沒像之前那麼急著吃,有一口沒一口地慢慢舔舐著。
蒼辛咳了一聲,一人一崽同時抬頭看他,幼崽長長的胡須上還沾著一滴將落未落的牛奶,抖抖耳朵,目露警惕。
蒼辛清了清嗓子,問澤漆:“你知道它是什麼嗎?”
澤漆低頭看看幼崽身上的花紋,不確定道:“獅虎獸?”
“獅虎獸?”蒼辛重複了一遍,反而問他:“那是什麼獸?我怎的從未聽說過?”
澤漆看著幼崽身上的黑斑黃底皮毛,茫然道:“不是嗎?我看它又像虎又像獅子,就以為它兩者所生的。”
幼崽金燦燦的眸子瞬間睜大,看看澤漆,又轉頭看看蒼辛。
蒼辛笑道:“你的想法倒是新穎有趣,不過這幼崽卻不是你說的什麼獅虎獸,而是獍。”
“獍?”
“沒錯,”蒼辛指著幼崽道,“獍是上古傳聞中的一種猛獸,也叫‘破鏡’,狀如虎豹,異常凶悍,生來就會帶來災難。”說到這裡,他話音頓了頓,意有所指道:“這種隨時都有可能置你於險境的東西,你還要養著它嗎?”
澤漆低頭,幼崽似乎聽懂了他們說的什麼,扭頭望著他,胡須上的那滴靈牛奶啪嗒落進碗裡。
澤漆笑了,摸摸幼崽滑順的皮毛,反問蒼辛:“父君怕死嗎?”
蒼辛道:“怕,世上無人不怕死,我自然也怕。”
澤漆又問:“倘若有一天,魔族陷入大難,非父君親身涉險而不能渡,父君該當如何?”
蒼辛哈哈一笑,道:“我雖怕死,卻不懼死。若有此一日,自當……”
“那就是了。”蒼辛的話未說完就被澤漆截斷,澤漆笑道:“兒子也是如此。今日不言明日事,何況,它還小,以後未必會長成父君說的那個樣子。”
蒼辛沒料到他會這麼說,微微一愣,隨即朗聲笑道:“好!好!吾兒有吾之風範!”伸出寬厚的手掌往澤漆肩頭重重拍了兩下,道:“今日為時已晚,我明日再來。”說罷身形瞬間在原地消失。
澤漆來不及反應,隻覺肩頭忽而一沉又忽而一輕,眨眼間麵前人已經不見 ,隻餘空氣。
短暫的愕然之後,澤漆抱起吃飽喝足的幼崽,為它擦拭乾淨嘴邊的奶漬,定定地看了它一會兒,歎道:“有些事情,不是人力可以做到的,我也不知道強行留下你是對還是錯。理智上告訴我,應該把你放歸山林,這樣有助於釋放你的天性,但是,還是有些不舍得啊……”
微微垂下眼,他臉上露出一個略顯苦澀的笑,最終化為一聲歎息,看著睡著的幼崽,神不知鬼不覺地收回了傀儡環,輕聲呢喃道:“是去是留,還是由著你自己決定吧。”
作者有話要說: 獍是上古傳聞中的一種猛獸,也叫‘破鏡’,狀如虎豹,異常凶悍——來自百度百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