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轉身,就看到百裡鈞哢擦哢擦吃小靈魚乾的樣子,再看他手裡的碟子,早就空了,隻剩下一星點殘餘油渣。
澤漆迅速伸手,在百裡鈞伸著舌頭舔上碟子之前製止了他,“等等!”
百裡鈞頓住,疑惑的看著他。
澤漆心情有些複雜:“你們仙門,都這麼吃東西的嗎?”
百裡鈞歪了歪頭,不假思索的點頭:“嗯!”
其他人他不知道,不過他自從跟了澤漆以後,就是這樣的吃的。要是不吃乾淨,對方就不高興,不高興就不讓他上床一起睡。澤漆身上又軟又滑,還有一股莫名好聞的香氣,讓他欲罷不能。為了能獲得上床睡覺的機會,他每天都會把澤漆給他夾的菜吃的乾乾淨淨。
澤漆無言片刻,默默的拿了隻大盤子,裝滿小靈魚乾,放到百裡鈞麵前:“都是你的,慢慢吃,不要急。不夠吃的話先忍著點兒,馬上就能吃飯了。”
百裡鈞金燦燦的眼眸裡立時亮晶晶的,乖乖的點頭:“好。”
說完果然開始細嚼慢咽的吃了起來,等澤漆炒完最後一道菜,百裡鈞的盤子裡還有一小半小靈魚乾沒吃完。
吩咐侍婢將做好的飯菜端上去,看著吃完小靈魚乾,乖巧的蹲在一旁舔手指的百裡鈞,澤漆神是鬼差的摸了摸他的發頂,溫聲道:“走吧。父君仙尊他們該等急了。”
百裡鈞把盤子隨手往地上一扔,盤子發出清脆的一聲響,摔在地上碎成了好幾瓣。與此同時,他的心裡咯噔一下,心道:壞了!在仙門習慣,一時順手忘記了,之前他摔茶盞玩的時候,還被澤漆拿傀儡環鎖住狠狠教訓過。
想到這裡,他小心翼翼的覷著澤漆的臉色,生怕對方一言不合再拿傀儡環鎖他,他現在可是人形,在魔宮被傀儡環鎖住教訓,多丟人啊。
果然,澤漆的臉色瞬間沉了下來,卻沒有衝他發怒,而是彎下身把盤子碎片撿起來收拾好了,對著他淡淡道:“走吧。”
百裡鈞老老實實的跟著他,再也不敢搗亂,額前的短發耷拉下來,遮住他深邃的眉眼,少了些許強勢的,多了些許乖巧可憐的意味。
澤漆心不在焉的往前麵走,方才百裡鈞那種隨性妄為的姿態,像極了剛來時的幼崽。
那時的幼崽像隻睥睨眾生的獸王,一切都不放在眼裡,高傲又任性,在他的百般軟磨硬泡之下,才慢慢放下心防收起利爪,跟他親昵起來。隻是沒想到,還沒來得及跟崽崽好好相處,就突生變故……
澤漆摸了摸握在手心裡的幼崽毛偶,心裡猶豫不決起來,不然就按照仙尊的要求,先假裝同意跟百裡鈞的婚事,等他們把崽崽送回來,以後再找個機會推掉?不過這樣的話……
他不著痕跡的看了眼身旁的百裡鈞,百裡鈞絲毫未覺,見他側頭看過來,立馬衝他露出個乾淨燦爛的笑。
澤漆心底湧上濃濃的罪惡感,不管怎麼說,百裡鈞也不過是個孩子,不能拿他做擋箭牌,這樣對他未免有失公允。
澤漆思前想後,快要走到吃飯的地點的時候還沒想出個兩全其美的法子,煩躁的狠狠咬了一口自己的下唇,強迫自己冷靜下來。
不料沒把握住力道,下口重了,疼的他立時“嘶”了一聲倒吸一口涼氣,被緊貼著他一起走的百裡鈞敏銳的察覺到了,緊張道:“怎麼了?”
澤漆舔舔被咬的下唇,稍微有點腫,還好沒流血,放下心來,含糊道:“沒事。”
百裡鈞眼睛牢牢的盯著他,看的澤漆渾身不自在,“這麼看著我做什麼?”
百裡鈞眨眨眼,湊上前:“你嘴巴上有個東西。”
“什麼東……”澤漆話還沒說完,一陣天旋地轉,被人抱在懷裡含住了雙唇。
他一時沒反應過來,微微睜大了眼,看著百裡鈞近在咫尺的燦金瞳眸。直到溫熱的觸感透過唇瓣傳過來,他才猛然回神,用力推開百裡鈞,惱怒道:“你乾什麼!”
百裡鈞摸摸嘴角,還是記憶中的那麼甜:“你嘴巴受傷了,我給你舔舔就不疼啦!”
澤漆羞惱道:“你混蛋!”
百裡鈞不解道:“不是你告訴我的嗎?”他還是幼崽的時候,被燙到舌頭,澤漆常常說,親親就不疼了,怎麼輪到他這麼做就變成混蛋了?
澤漆重重的哼了一聲,轉身就走,百裡鈞滿腹委屈,又不得不連忙跟上,生怕一個不小心就被對方甩開了。
兩人走到百花廳,魔君蒼辛和仙尊百裡岑已經酒過三巡。
魔君蒼辛一隻手肘支著頭,另外一隻手按著額頭,半闔著眼將睡未睡的模樣。
仙尊百裡岑倒是神色與往常無異,眼神清明,見他們過來,笑著招手道:“怎麼才來?菜都涼了。”
澤漆沒好氣的瞪了百裡鈞一眼,坐到魔君蒼辛身邊。
百裡鈞也想跟著他過去,腳還沒邁開,就被仙尊百裡岑攔住了,“鈞兒,來我身邊。”
百裡鈞看看澤漆,又看看他爹,終於在他爹隱含警告的眼神下,不情不願的坐到了澤漆對麵。
魔君蒼辛察覺身旁有人坐下來,撩起眼皮子嫌棄的看了眼自家兒子,一開口酒氣熏天:“誰惹你不高興了?不高興就打回去,彆哭喪著一張臉跟個娘們似的。”
澤漆頓覺坐他爹身邊是個錯誤的決定,不過此刻後悔也來不及了,他全當做沒聽到,拿筷子去夾菜。
仙尊百裡岑含笑道:“想必是鈞兒又惹澤漆生氣了。澤漆,鈞兒年紀小,又被我寵壞了,以後還請你多擔待些。”
百裡鈞立刻反駁道:“我沒有!”
澤漆卻從仙尊的話裡聽出了彆的意味。
果不其然,仙尊百裡岑下一句便是:“澤漆,我跟師兄商議過了,他應允了讓鈞兒在這裡住段日子,好讓你們在一起好好相處。若是經過這段時日的相處,你仍拒絕這門婚事的話,我就讓鈞兒回仙門,同時派人把你要的東西送過來,從此不再提此事。你看可好?”
澤漆第一反應是轉頭去看他爹,卻見他爹閉著眼睛,竟然旁若無人的睡著了,還愜意的打起了小呼嚕。
澤漆無言片刻,喊了句:“父君?”
魔君蒼辛嘴裡嘟噥了一句,不知在說些什麼。
澤漆湊近了一些,又喊了句:“父君?”卻聽到他爹醉醺醺的說了一句:“百裡岑,你們這些仙門中人,沒一個好東西。”
澤漆略微尷尬的抬頭,局促的望向仙尊百裡岑。雖然他也覺得這些仙門中人不是什麼好東西,但是他也隻在心裡默默罵上幾句,當著彆人的麵說彆人壞話這種事,也就隻有他爹能做出來了。
仙尊百裡岑微微一笑,淡然道:“你看,我沒騙你,師兄沒有反口。事情就這麼說定了,澤漆,今後鈞兒就交給你了。仙門要事繁多,我就先告辭了。”
說罷,在澤漆的驚愕中,優雅起身,看了百裡鈞一眼,又衝著澤漆微微一頷首,祭出法器,帶著來時的那些仙門中人,一齊禦劍走了。
澤漆半晌才反應過來,推了推他爹:“父君,快醒醒!”
魔尊蒼辛被他晃得頭暈眼花,不悅的睜開眼,斥道:“做什麼?”
澤漆指著天空中颯颯而過的劍光:“仙尊走了!”
魔尊蒼辛重新尋了個姿勢:“走就走了,如此大驚小怪作甚?”
澤漆掰著手指給他爹算賬:“一道劍光能毀壞上百塊固守陣法的上品靈石,這麼多劍光……一、二、三、四……”
不等他數完,魔尊蒼辛就怒氣衝衝的站了起來,吹著胡子怒道:“百裡岑!”
仙尊百裡岑的身影早就消失在遙遙天際,自是不會有人回答。
氣氛一時冷寂下來。
百裡鈞突然道:“父親說了,之前帶來的那些聘禮全當做此次的賠償。若是不夠,日後再來補上。”
轉而又望著澤漆,興高采烈道:“以後我就是你的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