蒼辛心裡焦急如焚,然而看著師父連宿一臉老神在在的樣子,不得不強自忍耐,等著。
不過片刻,鋪滿天空的玄蓮霧雲就發生了變化。
隻見所有的花瓣如同水墨一般,倏地四散開來,化作無數水滴,飛速的從天空不斷墜落下來,落在滄瀾山的草木上,原本因著季節的原因已經衰敗的草木在眾人麵前快速的抽枝發芽,轉眼間又是一副青翠欲滴欣欣向榮的模樣;落在鳥雀身上,鳥雀身上的羽毛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變得鮮豔欲滴……
而正處於正下方被鋪頭蓋臉兜了一身的眾人,則覺得刹那間猶如醍醐灌頂,久滯不前的修為頓時暴漲,於一瞬間突破了瓶頸。
那水滴沾到眾人的衣裳便化作水霧消散,沒有留下絲毫痕跡。
蒼辛被震驚的說不出話,隻不斷道:“這……這是……”
“這便玄蓮霧雲得天獨厚的靈氣。”連宿好似早就料到了一樣,微微一笑,他的身體剛才在玄蓮霧雲的靈氣滋養下與他的魂魄徹底融合,雖然修為還沒恢複巔峰時期,但是已經與常人無異,從今往後可以自行走動,不必再小心翼翼的將養著了。
他這句話說完,眾人眼前驀然一亮,原本遮擋在頭頂的玄蓮霧雲,已經將花瓣全然散去,散去花瓣之後,露出湛藍如洗的天空,隻剩下花心的一小部分。
花心隻有一人大小,緩緩的降落在地上,環抱成團的鵝黃花蕊仿若有意識般的綻開,澤漆從花心深處緩緩走了出來。
待他完全走出花台,腳跨出花心的瞬間,整個花台如同失去了養分一樣,迅速的枯萎在地化為齏粉,一陣清風吹來,飄散天地間,什麼都沒留下。
百裡鈞隻覺身上一鬆,那股無形中束縛自己的壓力陡然消失,他心念一動,便由獸形化作了人形。看著恢複正常大小的澤漆,呆了。
澤漆披著一身雲青水墨袍,走動間如清風拂麵,間或夾雜著一絲若有若無的蓮香。
他直直朝著魔君蒼辛走過去,喚道:“父君。”
蒼辛腦子裡還是方才的畫麵,一時有些驚疑不定的看著他:“你到底是誰?是玄蓮墨雲還是澤漆?”
澤漆抿著唇笑了笑,露出臉頰上兩個淺淺的梨渦:“是我,父君。以後這世間再也沒有玄蓮墨雲了。”
蒼辛狐疑的看著他:“真的?”
澤漆無奈,隻好逗他道:“父君,我換了身衣裳你就不認得我了嗎?”
連宿若有所思的看著他,片刻後笑道:“原來如此。”
蒼辛忙一臉求助的扭頭:“師父——”
連宿也不含糊,將自己的推測說了出來:“以我的猜測,玄蓮霧雲當初雖產生了意識,但是還缺少了一些東西,所以一直懵懂無知。原先我以為是因為我的緣故,澤漆的魂魄才會不全,如今想來,不全是如此。”
“那是——”蒼辛眼巴巴的看著他。
連宿也不賣關子,直接指明要害:“玄蓮霧雲生於天地間,雖然因為你們師兄弟的緣故有了混沌的意識,然而它卻並不知道情為何物。想必是情關一開,玄蓮霧雲心竅清明,自然靈體歸一。”
他意味深長的看著澤漆,道:“想來這個小家夥是終於想通了什麼……”他笑了笑,無不揶揄道:“恭喜。”
澤漆被他道破心事,微微紅了臉,卻並不否認。他折身往回走了兩步,拉著百裡鈞上前,走到魔君蒼辛的麵前,認真道:“父君,我想與百裡鈞皆為道侶,還望父君成全。”
蒼辛被接二連三的變故砸的頭昏腦漲,澤漆這句話一出,頓覺額角青筋直跳。他勉力定了定神,一臉嚴肅道:“你想好了?”
澤漆鄭重的點頭:“嗯,我想好了。我已經決定,此生唯此一人。”
蒼辛神色複雜的看了他一會兒,終於歎息一聲,道:“你既然已經想好了,我自是毫無異義。不過在此之前,我還有句話要問這個小子。”
他轉向百裡鈞,威嚴道:“澤漆決定了,那麼你呢?我想聽聽你怎麼說。”
百裡鈞聽到澤漆開口說話,一時興奮的不知所以,恍惚間覺得自己的魂魄好像飄忽忽的脫離了身體。
直到被蒼辛一句質問,快要飄上天的魂魄才咣當一聲回體,人也跟著回神,他扭頭看了一眼澤漆,轉過頭來對著魔君蒼辛,一字一頓道:“我心如澤漆,若有違背,神魂俱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