盛夏一下子僵住了,這是她第一次聽媽媽提爸爸。
她知道自己肯定是有爸爸的,可是她媽媽殺人坐牢,她自己被送養了。
所以,她從來不問媽媽關於爸爸的事情。
這一次媽媽主動提了,盛夏忍不住,小聲問道:“你和我爸爸是大學談戀愛的嗎?”
沒有人能夠不對自己的父母好奇。
“我和他都是西京大學文學院,他大我一級,入學時,他幫我提行李。”
盛夏想象著,想象著在二十幾年前,她媽媽和她爸爸在大學裡相遇。
“你爸爸那個時候又高又壯,我當時還以為他要搶我行李。”
金雲安低下頭,女兒的一雙大眼睛,濕漉漉地看著她,那裡麵充滿了依賴和愛。
一瞬間,像是回到了多年前,那個時候,女兒總是用這樣一雙大眼睛看著她。
十五年的時間在中間灰飛煙滅,那顆冰封起來的心不自覺地抖了一下。
“後來他說,他對我一見鐘情,當時還有一個男生要幫我引路,所以他一緊張,就拖著我的行李跑了。”
盛夏想到那個畫麵,忍不住笑出了聲。
“你爸爸看著很嚇人,實際上他和你一樣,喜歡吃各種糕點,喜歡看各種甜甜的愛情片,你出生時,我沒哭,他一個大男人哭得稀裡嘩啦的,把護士嚇得不輕。”
盛夏睜大了眼睛,在她麵前,好像出現了這樣一個爸爸形象。
金雲安撿了一些小事情說給女兒聽。
第二天,金雲安起來,就看到女兒拖著一個麻袋從外麵回來。
這個時候是淩晨六點,這個娃幾點出去的?
盛夏一邊把麻袋往裡麵拖,一邊對自己的大學生媽說,“媽,你今天不要去麵店了,你可是西京畢業的!你去找工作吧!”
金雲安走了過來,提起麻袋:“這是什麼?”
盛夏臉一紅,有些不好意思地說道:“我初中的書本。”
學曆一直都是盛夏最大的痛,中考她考的很好,考進了她們這裡最好的高中,但養父母拿不出高中學費,也是她不爭氣,她和第三名差三分,要是她第三名,就會免學費,就可以去讀高中,說不一定還能讀個不錯的大學。
盛夏一直保留著一中的錄取通知書,也保留著初中時的課本和各種筆記本。
起初是想著自己打工,高中學費也不算特彆貴,可以先打一年工,然後也能攢兩萬塊錢,應該可以讀三年。
後來養母生病,攢的錢給養母看病了。
再過一年,她也沒有力氣折騰了,但這些書,她一直放著的,嫁人的時候,又偷偷帶了過來。
她也不知道為什麼,仿佛是她過去的一個希望,代表著初中奮鬥的那三年,她一直舍不得扔掉。
金雲安打開了麻袋,就看到裡麵露出來了的一課一練習題冊。
盛夏還知道自己二十歲了,想到自己心裡萌生出來的渴望,臉通紅,可是眼前的人是她媽媽,她媽媽不會笑話她,盛夏紅著臉,把書拿了出來:“我想回學校讀書。”
她已經這麼大年紀了,還結婚了,可是……可是她真的好想好想繼續讀書。
她眼神裡流露出了不好意思,可更多的還是堅定:“我也想像爸爸媽媽一樣,做大學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