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修是知道康維的。
作為五大世家之中排名第二第三的康家, 雖然康維隻是一個不受寵的私生子, 但是他母親的手段頗為了得,就算現在跟了那個男人二三十年了,還是頗為的受寵,人也風韻猶存, 打扮得比起那些年輕的姑娘更多了了幾分風情。
愛屋及烏, 讓康家現在的當家人,對於康維這個上不得台麵的私生子也還算不錯。
——看樣子……這個人似乎了解什麼。
齊修和康維對視著, 這麼一個思緒在這一時刻,出現在他們的腦海之中。
本著了解更多信息的態度,對方問了,齊修也就這樣講了,自己在上中的門口, 碰到了那個男人開著輛機車,載著陸天寧上下學,就像是對待小情人兒似的。
這麼一個消息, 一下子讓康維的臉冷了幾分。
“陸天寧。”
康維在心頭念叨著這個名字,那原本是奶狗相一樣微微耷拉著的眼睛, 眯了起來,閃現了幾分危險的神色。
——陸天寧……原來如此。
反正,康維是不相信,賀少征真的成為了陸天塵的未婚夫。
無論是從輩分, 還是從家世來看的話……陸天塵作為陸家未來的掌門人, 十有八九會做一個政治上的聯姻, 而聯姻的對象也應該在五大家族之中。
但是,對於那個頗為受寵的陸家小少爺,聯姻的重擔不會放在他的肩上,他也可以在年輕的時候,肆意的玩玩什麼。
想到這裡,康維在心裡不舒服得很了,就像是翻著些許酸氣,讓他的心口堵得慌。
——他媽僅僅是分手了幾天……就被彆的男孩誘惑了,在追彆的人?
就算不能全信齊修的片麵之詞,但一想到賀少征和康維潛在的親密關係,就開始讓他止不住地泛酸水。
他開始在心裡拚命地抹黑陸天寧。
——嗬嗬,說是清秀貴氣……風評裡端的是從來不會踏足任何風塵煙花地的調調,對於他們這些世家的玩家子不屑一顧……
——那麼,是怎麼勾搭上賀少征的?
康維皺緊了眉。
他也聽說,陸天塵作為兄長對陸天寧還算是頗為寵愛的,估計是弟弟一句話的事兒,起碼要等到陸天寧玩膩了之後,陸家才會關上對賀少征敞開庇佑的門。
在這方麵,還算是單純的康大少爺,就自以為是這麼一個原因,所以康老爹才會按著他,不讓他繼續調查,不讓他和賀少征在一塊。
當然……他也不想想,如果真是如此的話,為什麼他那身居高位,肚子的圓潤程度和歲月成正比的老爹,在跟他說到賀少征的時候……
——眼裡藏有的,是一種忌憚的情緒。
“如果隻是陸天寧的話……倒也沒什麼太大的問題。”
一旁的羅思雨,興致勃勃的掐著煙,嘴唇一勾盤算了起來。
“本身,霍哥也要從京區回來了,按照規矩,我們不是要給霍哥接風了麼?”
“之前陸家和霍家有過過節……我去跟霍哥說一聲,提前去做個飆車的場子,設個局,就能夠讓那個陸家的小公子,吃點苦頭。”
“——順便也讓他知道,哪些東西,不是他可以玩得起的。”
羅思雨笑眯眯的謀劃著,他身旁的那兩人,卻用一種奇怪的眼神看著他。
齊修在一旁冷笑了一聲,清脆的聲音帶著一分陰陽怪氣,“羅哥,你倒是積極。”
心頭暗道一聲不妙,然而羅思雨是什麼人?玩過的花樣比這兩個家夥加起來的還多,表麵看不出什麼,隻是彈了彈手中的煙,漫不經心的夾在了自己的耳朵上。
迎著兩人危險的視線,他咧唇一笑,“我就是一個愛看戲的主兒,你們鬥的開心,我看也看得開心,所以想要幫襯一些。”
“倒還真沒什麼其他的意思。”
——沒有其他意思?
齊修在感情方麵上還是很單純的,想想也是,畢竟羅思雨作為經營國內最頂級的連鎖會場、酒店的羅家的太子,什麼漂亮的女人男人都見過,也玩過,怎麼可能會跟他們搶?
少年的眉頭皺了皺,心情卻還是有些鬱悶,漂亮的眉緊緊皺了起來。
——不過……還是有那麼一點不舒服。
——早知道就不跟他說了。
這是一種……所有物被人同樣覬覦的不快。
他又抬起頭,看著對麵迫不及待的想從他口中套出那個人信息的青年,揚了揚自己圓圓的下巴,在那張奶呼呼的臉上,露出了一份截然不同的桀驁情緒。
更襯得他鼻尖的碎鑽,刺目得耀眼。
“哦,對了,還有一件事兒……”
“康哥,你向我這樣打聽賀少征做什麼,你和他以前,是什麼關係?”
齊修一眨不眨的盯著這個男人。
康維聽後,冷笑了一聲。
他看著麵前奶呼呼的,卻戒備的想要圈起並且獨占自己的獵物,亮起自己爪子打算進攻的崽子,慢條斯理的說道——
“哦,也沒有什麼其他的關係——”
齊修的瞳孔,卻在下一刻……猛的一縮!
冷哼著的聲音慢慢響起。
康維扯了扯禁錮在自己脖頸處的領帶,故意語句清晰的說道。
“不過就是我以前是他男人,和他睡過一張床,而已。”
並不想說出這樣的話,但是康維的嘴裡此時就像是含著刺。
“——怎麼,齊小公子……毛沒長齊,你也想睡?”
——————
事實證明,有的時候,聊.騷比正常的身體負距離接觸,還讓人覺得疲憊。
因為這種事兒,沒有那麼直接。
身體上負距離的接觸,有的時候看對眼了,一個晚上,都可以直接真槍實乾的上去,也不需要什麼太煩心的準備;
但是吧……聊天是一個技術活,你想和這個人有進一步的深入了解,總需要一個漫長鋪墊的開場白,把你內心的欲望隱秘著藏起來,這些都會極其耗人心神。
現在,賀少征深有體會。
尤其是和你聊的那個人,絮絮叨叨的,恨不得把自己的心窩子就這樣掏出來,都擺到你的麵前,你一下子就會覺得煩得很。
賀少征打了一個哈欠。
他看了一眼上麵的時間。
——嗯,已經10:09了……難怪外麵似乎天已經徹底暗了下來。
——這個家夥,和他足足聊天聊了有兩個小時。
馮子騰平日裡話很少,是個沉默寡言的性子,但不代表著他不會說。
一開始的時候他還顧忌著不能過分會嚇到這個男人,就怕他又一言不吭的把他拉黑踢掉,不過,在試探性的自曝了家門,說了幾次以前在旭日訓練的事情,發現賀少征沒有什麼抵觸的行為,就更不著痕跡的說了下去。
——他也沒有什麼其他刻意的意思。
因為,他和賀少征過往唯一的交集……就是以前曾經在旭日見過。
並且,這個男人本身不知道。
這一切就像是一個夢,穿過了荒唐無聲的歲月,一切都隱秘不可窺見,卻隻是把馮子騰絆住了。
此刻,馮子騰的心裡有個模模糊糊的想法。
——如果不加深說出他們曾經的過往的話,那他們之間的聯係……也太過於淺薄。
這不是一件好事。
馮子騰想讓賀少征覺得,自己是特彆的,是可以和其他人,劃出一條分明的界限的。
他平日裡說話很少,一字一頓地把曾經的過往講了出來。
低沉磁性的聲音,很適合夜間的氛圍,讓人想到了雨夜之中樹葉沙沙吹入窗欞發出的聲音。
“我是旭日的三期生……如果你真的沒有聽說過旭日的話,就把它當作是一個模擬訓練營吧。”
“我在那裡集訓的時候,第二月進行了訓導課程,我有一條訓導犬,長得很醜,身上的皮也皺皺巴巴的,不是那種好看的品種狗,有點像巴哥犬。”
“可是它很聰明,笑起來的樣子醜乖醜乖的,所以我也很喜歡它,訓練之餘就帶著它從場地裡溜出去,陪它去草地裡玩。”
馮子騰對著自己的手機,那總是顯得極其粗糲的眉眼,柔和了幾分,慢慢的回憶道。
——他還記得,他和賀少征初次相遇的日子。
…………
彼時的夜晚很寂靜,隻有蟬鳴的聲音。
當時二十三歲的馮子騰,擦了擦自己臉頰上被人劃出的傷口,一聲不吭的抿著唇,黝黑英俊的臉上,嘴角處抿出的是一個倔強的弧度。
他的訓練成績在三期生中已經算好的了,但是目前來看的話,卻仍然沒有達到最後留下來的資格線,讓他有幾分泄氣。
天色已經暗了下來。
他像往日裡去看自己的訓導犬,而那隻毛發稀疏胖乎乎的狗,極其的通人性,也感覺到了自己的主人起伏的情緒,就在旁邊蹭著他,並且拉著它的褲腳,朝另一個方向走去——
“那裡是指揮官的位置……彆去,聽話!”
馮子騰皺著眉訓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