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今天早晨，海因裡希·美因茨先生將褚先生要來的消息，通知到了我們這裡。我想要進一步，看一下你的身份證明。”
顯然，不知道是存著何種隱秘的心思，海因裡希·美因茨就算明明知道……這一次褚子源，是彆有目的地與賀少征一同拜訪，但是海因裡希·美因茨，就這樣敞開了自己的門，並沒有做任何防備的措施和布置。
賀少征微微眯起了眼睛。
這名德國男人如此這般的自信……更是讓他心底隱隱有了些許不好的預感。
看到褚子源出示的相關證明文件之後，門捷列夫就這樣轉過身，示意他們這樣跟著走上來。
…………
在進入赫倫製藥工廠之內，一切的一切，都和賀少征想的有一些不一樣。
現代化高科技的精密設備以及無數穿著防護衣、戴著防護麵具的相關工作人員穿梭著，除了左胸口的號碼牌成為了他們僅有的身份的標識以外，無法看清他們的麵容。
在那劃分的大大小小的各個區塊之中，門捷列夫就這樣引著他們參觀。
無論是治療設備，還是製藥的過程，都沒有任何的問題。
最後，花了差不多一天的時間，他們就這樣將整個赫倫製藥廠都走了一遍，賀少征的眼力很好，在這個過程之中，他沒有發現有什麼暗門的存在。
起碼，在明麵上，赫倫製藥廠裡，沒有哪怕一絲的問題。
在進入規模最大的實驗室後，賀少征看到的也隻是那一些和人類大腦以及生理成分較為相似的實驗動物。
在那實驗室之中，看到有外人進來參觀之後，一名男人就這樣從裡麵走了出來。
他的頭發很短，是冷硬的銀灰色，臉上帶著一個口罩，看不太清他的五官麵相，隻能看見極其犀利的雙眸。
“請保持安靜。”
冷肅的柏林腔，隱隱的讓賀少征覺得有幾分耳熟。
觀摩了一圈後，賀少征一行人，被這名男人請了出去。
——一切的一切，看上去是那麼的正常……
這一點，讓賀少征不由得微微皺了皺眉。
而就在這個時候，霍連城輕輕地拍了拍他的肩膀，漫不經心地說道，“畢竟，咱們麵對的是海因裡希·美因茨那個家夥……如果說，就這樣堂而皇之的進去，能夠查到什麼有用的信息的話，嗬嗬，老子的名字就倒著寫。”
聽著霍連城像是帶著些許淡淡安慰意味的話，賀少征緩緩的搖了搖頭。
他的聲音很輕，說道，“我們出去再說。”
褚子源看了賀少征一眼，又若有所思的回頭，打量著那一名實驗項目主持人的身影，輕笑一聲，就這樣跟著賀少征走了出去。
而雷蒙聽到賀少征這句話後，心頭微微一緊。
因為，撇去曾經擁有著賀少征過往記憶的褚子源……雷蒙算是最了解賀少征的存在。
他對於賀少征，可謂是十足的放在了心上，就連那微表情和語氣的變動都分外的敏感，雷蒙自然是意識到，自己的指揮官剛剛發現了什麼不對勁的事情。
抿了抿唇，自從來到美因茨家族的這一座實驗工廠之內，他的心底總是縈繞著些許不安感。
而最終，目光沉沉，雷蒙還是堅定不移的跟著賀少征的腳步，就這樣走出了赫倫製藥廠。
——無論發生什麼……他都會奮不顧身的擋在賀少征的麵前，就算粉身碎骨，也在所不惜。
——僅僅因為，他是他的指揮官。
…………
過了許久之後，赫倫製藥廠的實驗室內，重新恢複了近乎麻木一般的安靜。
那一名銀色短發的，帶著口罩，幾乎將整個麵容都全然遮掉的試驗負責人，突然走了出去。
這個工廠中的實驗部分的運營，幾乎都是由他操刀的。
——因為他也姓美因茨，並且是美因茨家族製藥方麵的顧問。
不遠處，門捷列夫站在那裡，眼裡帶著幾分恍惚的神情。
試驗負責人走到他的身邊，慢慢的將口罩摘了下來，露出了一張和海因裡希·美因茨頗為相似的麵容，不過看樣子，似乎比海因裡希更為的年長了幾分，並且也沒有海因裡希那麼的鋒芒畢露，而是沉澱出了一種頗為內斂的氣質。
“剛剛，過來的那批人裡……其中有一個，就是那個人嗎？”他淡淡的問道。
門捷列夫沉默了一會兒，說道，“……關於那個人的事，請您不要再多管，否則最後的結果，很有可能，會淪落到像我現在所坐的位置之上。”
銀色短發的俊美男人輕輕的搖了搖頭，那張蒼白的臉上，神情極為的平靜就像是一潭深水一般。
“這一點，你大可不必擔心。本身，我也隻是對投身於這樣的科研項目試驗感興趣……我那一位親愛的侄子，想必也是對我的性格有著極為深入的了解，所以才會那麼的放心我吧。”
“不，沒有用的，就算如此，霍德華·美因茨先生，你可知道……一旦扯上了感情方麵的占有，這個世界上任何一個正常的男人，都會化身成野獸，沒有任何的理智和思考，更何況是海因裡希·美因茨先生？”
實驗負責人聽後，沉默了一會兒，最終歎了一口氣，說道，”謝謝提醒，我記住了。”
“有的時候，我自己都在想……做這些事情的時候，我會不會做噩夢。”
他微微抬起了眼眸，那雙近乎透明的眸子，在看著赫倫製藥廠那雪白的牆壁之時，眼裡的光無波無喜。
“關於人性的貪婪和欲望的激化程度，我那個侄子，可比我更清楚，膽子也更大——”
“——現在……隻是以死刑犯作為實驗標本和數據，未來，會變成什麼？”
說著，被稱為霍德華·美因茨的美因茨家族的實驗負責人，輕輕的把手放在自己的口袋之中，按下了某一個特殊的按鈕。
而在他們的腳下……便出現了一個暗道。
在這一座赫倫製藥廠中，其實最上麵的那些精密的設備以及普通的藥劑研製工廠才是最好的偽裝。
而他們所進行的真正的人體實驗，實際上都隱於地下建築基地之內。
霍德華·美因茨輕輕向身邊的人示意，便就這樣走下了暗道。
上麵的那些利用黑猩猩和其他動物進行藥物的實驗……不過像是小孩子一般的過家家，下麵的才是正戲。
在暗道的門緩緩關上之前，他聽到門捷列夫如此回答道。
“霍德華，上帝會寬恕我們。”
——上帝會寬恕……那我們自己呢？要想解脫，又談何容易？
而就在這一名德國男人往下走的時候，他突然想起了很久以前發生過的事情。
那個時候，他也是像今日這般蒙著口罩，做著研究人員的打扮來到了他那個極為瘋狂的小侄子——海因裡希·美因茨的某一處彆墅之中。
他當時還記得，海因裡希·美因茨就這樣坐在一旁的沙發之上，抽著煙，眼裡的神色看不太真切。
而另一邊，在那臥室之中，那模樣極為俊美的東方青年，臉上隱隱的帶著些許痛苦的神色，似乎是困在了夢魘之中，無法醒來。
他的身上，同樣遍布著極為猙獰而又旖旎的痕跡，顯然無論是在精神狀態，還是在生理情況上，都受到了不小的傷害。
霍德華·美因茨還記得……當時，在海因裡希的命令之下，就是他，把最一開始作為半成品的精神藥劑，用在了這個人的身上。
那一名東方青年原本緊握著床單的手指，就這樣無力的垂了下去……
男人的指尖微微泛紅，讓霍德華·美因茨沒由來的，想要伸出手，輕輕的揉搓一下那脆弱的指尖，給這一名被欺負的狠了的青年，那一點僅有的憐惜。
霍德華·美因茨輕輕的歎了一口氣，重新把口罩戴在了自己的臉頰之上，投入到了接下來的實驗之中。
——他大致是認不出自己的……畢竟，當時那一名東方青年，整個意識都陷入到了混沌不清的狀態之中。
——沒有想到……會在這裡，重新遇見他。
——賀少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