索性到最後,陸天塵這個老男人還是曾有著幾分理智的。
在那茫茫的海域之上, 他隻是在賀少征的脖頸處的位置輕輕的吻了吻, 那原本係在賀少征手腕上, 怕男人過多的掙紮的領帶也鬆了開來。
不過在起身的那一刹那,他的眼裡還是劃過了一絲失望的情緒……
如果說放在往常的話, 當陸天塵做出了這樣的行為後,賀少征早就一個巴掌呼上來了。
就算不是一個巴掌……也絕對不會像現在這樣, 就這樣毫無防備的躺在床上,緊閉著的眼眸之上,那輕垂的眼睫不斷的晃動著, 就像是翩躚的蝶翼,顯現出了一種脆弱的美感。
——不應該是這樣的。
——賀少征在他的心中……絕對不是這樣的, 普通的男子。
在起身的那一刹那, 陸天塵微微的歎了一口氣。
老男人的手指就這樣溫柔的撫摸過了賀少征的發絲。
他的聲音很輕,“我不欺負你……你現在什麼都記不得,我不會欺負你的。”
“如果欺負你的話,我和海因裡希又有什麼區彆。”
說著,陸天塵將一個像是芯片一樣的東西,遞給了賀少征。
他的目光此時此刻看上去分外的認真,“這個東西,請務必要保管好。”
“就算你並不記得我……就算你現在更為的信任海因利希, 但是請相信, 我對你並沒有任何的惡意。”
看著陸天塵的眼睛, 賀少征微微的遲疑了一下, 最後還是點了點頭。
把芯片放在了賀少征的手指之間,陸天塵就這樣包在賀少征的手掌之外,緩緩的將賀少征的手指收緊。
在最後抽離的時候……似乎是因為某一種不舍的情緒,他小心的用指骨勾了一下賀少征的手心,讓男人的心裡都泛起一種淡淡的癢意。
“最後……保重。”
陸天塵說道。
輕輕地抱了抱賀少征,陸天塵就這樣靜靜的看著男人的側顏,心裡莫名的湧動著一種複雜的情緒。
在褚子源把他帶著這個地方的時候,他隱隱的就察覺到了什麼。
那個在新加坡已經擁有了不小勢力的男人……在這一艘晨曦之星號上,也布下了相應的陷阱,誘使他就這樣踏入其中。
如果陸天塵做不好的話……最後也許非但救不出賀少征,很有可能會滿盤皆輸。
而現在……為了賀少征的安危,也為了他自己,無論前路有多麼的凶險,他也必須要嘗試一下。
鼻尖之中似乎還殘留著青年身上那好聞的味道,和純粹的男性那濃鬱的汗腺氣味不同……這股味道似乎是混著一股沐浴露的清香,繚繞在鼻尖,讓他不由得深吸了一口氣。
他最後下定了決心,緩緩的說出了這麼幾個字——
“我愛你。”
陸天塵的聲音輕的像是夢囈一般。
本來並不打算說的。
但是,想想賀少征並不記得自己……也許這是自己最後一次機會,陸天塵就這樣微微的湊近了男人,在他的旁邊,輕輕的說道。
——如果可以的話……如果能夠將海因裡希·美因茨繩之以法,如果能夠安然無恙的把你從晨曦之星號上帶走並且讓你恢複記憶的話,我以後,一定要再一次親口告訴你……
——我愛你,賀少征。
——我永遠都不會撕毀那一份婚姻的協議,永遠。
……………
船艙之內,很快又重新恢複了平靜。
賀少征輕輕地側了側頭,緩緩的睜開了眼睛。
他若有所思的就這樣坐了起來。
陸天塵已經離開了這個房間,隻剩下了他一人。
不,準確的說還有另外一個人……那個原本看守在外頭的美因茨家族的護衛隊的成員,還倒在浴室之中,昏迷不醒。
賀少征輕輕地往旁邊看了看,不由得皺了皺眉頭。
在床邊的位置……陸天塵那個家夥,竟然在走之前莫名其妙的放上了一束花。
鮮豔欲滴的白玫瑰,混著那惑人的香氣,帶著一種說不出來的純潔無辜的意味。
賀少征慢慢的從床上坐起身,手指就放在那花兒之上。
“這家夥……是什麼意思?難道就不怕被發現麼。”
賀少征的眼裡閃過了一抹複雜的情緒。
他剛剛的確是聽清了……陸天塵最後所說的那三個字。
也許,是他把人心想的太過複雜了。
賀少征原本以為陸天塵能上這艘船,很有可能是和褚子源密謀了什麼;
但是,他現在大概知道了——
——陸天塵,的確是為他而來的。
——僅僅是為了想要把他救出來而已。
——因為……“我愛你。”
賀少征歎了一口氣,“看樣子雷蒙為了我的安危……並沒有告訴陸天塵我已經恢複了記憶的事實。”
“在旭日之中,除了雷蒙霍連城還有老爺子一方……估計也沒有什麼人知道這件事。”
如果知道的話,陸天塵就不會那麼心焦,也不會知道賀少征是故意乘上晨曦之星號,為的就是將美因茨家族以及其相交的勢力一網打儘。
畢竟……公海和內陸的距離太遠,如果真的發生了什麼意外,海因裡希·美因茨也無處可逃。
他聞了一下玫瑰那散發出來的濃鬱的香味,喃喃自語的說道,“還真是懷念啊……我也不知道已經有多久沒有收到過這樣的花了。”
在賀少征此前沉溺於紙醉金迷的環境的時候,那個時候就有許多身居高位的人,揣測著賀少征的喜好,為了追求賀少征,名貴的鮮花就像是不要錢一般的送出了一批又一批,卻被賀少征下一秒漫不經心的扔在垃圾桶中。
因為,他知道,對於那些人而言……那一批一批的鮮花也不過是金錢幻化作的符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