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塵歸塵,土歸土。陰陽有彆,你既已死,在人間的緣分便已儘了。冥界才是你的歸處。”
如果二順子在冥界多等些年,說不定他們一家人還會團聚。
白宸輕輕一揮手,身上還在不斷淌血的二順子一瞬間變得比薄紙還輕。呼嘯的寒風一過,他便仿佛隨風而去了。
二順子走了,原本流了一大灘鮮血的門口兒恢複如初。眾人呆呆地望著門口兒,如同大夢初醒。
這時,剛才掐著手電筒跑過來的四叔又返回來了。
他的呼吸比上次還要急促,氣喘籲籲地把著門框:“ 大……大妮兒,你快去看看吧。二順子在村頭兒的道口兒出車禍了!地上流了一大灘血!這會兒已經送去醫院了。”
老板娘聞言,似是早就預料到一般。她的臉上沒有應有的焦急,隻有驚嚇過後的蒼白麵色和……木然。
一秒,兩秒,三秒……老板娘仿佛才聽清楚四叔說的話一樣,嘴唇動了動,話還沒出口,兩行清淚無聲地從眼中流出。
“我知道了。”她的話艱澀無比,仿佛是用儘了所有力氣從喉嚨裡擠出來似的。聽得人心裡頭莫名的難受。
三大爺見此,彆過眼去,不忍去看。
——大妮兒家苦啊!
待老板娘抱著孩子跟四叔走了,也沒去叫已經回家的老娘。畢竟二順子的魂兒都走了,老人家已經見不到兒子的最後一麵了。倒不如先瞞著吧。至於飯館兒,先讓三大爺幫忙看著。
待人走了,朱鵬飛等人湊過去結賬時,側麵打聽了下這家飯館兒的主人家。三大爺也如同抖開了話匣子,一一說了。
老板娘和二順子是相差四歲的姐弟,大妮兒十六那年,她們兩人的爹就出車禍去世了。家裡孤兒寡母的剩下他們娘仨兒,三人靠著賠償款在道邊開了個飯館兒加小賣部。後來二順子找了和媳婦兒,可媳婦兒是個不安分的,並不滿意這種生活,生下孩子半年就跟野男人跑了。
二順子和他媳婦兒的年紀還不到法定結婚的年齡,所以根本沒有扯證,現在孩子還是黑戶呢。
如今孩子還不到一周,二順子這家裡唯一的頂梁柱也沒了。撇下的老娘親姐和幼子,可怎麼辦才好?
三大爺心中泛酸,他用袖子抹抹眼睛,一時之間老淚縱橫。
老板娘家裡出事,白宸這些客人自然也不好繼續留在這裡。
朱鵬飛結賬的時候,也是三大爺幫忙收的錢。微信付款,店裡有二維碼,他直接掃碼轉賬就行。他多轉了一千塊,還把自己的手機號留給了人家。
眾人沉默地上了車,心裡百般滋味,說不上來具體,隻覺得不好受。
汽車足足行駛了十多分鐘,才有人開口打破沉默。
錄宏達用胳膊肘懟懟朱鵬飛,問他:“ 你剛才乾嘛把手機號留給人家?”
朱鵬飛抓抓後腦,不好意思笑笑:“ 我不是聽那個老爺子說,那孩子還沒上戶口嗎?”
畢竟據說那孩子媽生孩子時還不到十八歲,不然孩子也不會都托到這麼大了也沒上戶口。現在上戶口對老板娘這家的縣城老百姓來說,罰款和走動送禮估計得是這小飯館兒好幾天的收入,可對他來說,不過是給家裡人打個電話的舉手之勞。既然都碰上了,那就能幫則幫吧。
十五十六歲的少年人心思單純又敏感,最容易感動。朱鵬飛便是其中一個。他覺得,自己總得做點兒什麼,不然心裡不好受。
“呦——”顧紫陽勾上朱鵬飛的脖子,狀似打趣實則為了調節氣氛道:“沒看出我們的飛少爺這麼善良熱心,還是個做慈善家的料兒?”
“……去去去!”朱鵬飛被說得臉一紅。明明小團體裡頭身板兒最壯實的就是他了,平時也能咋呼,卻偏偏還生了和小北一樣的柔軟心腸。一點都不符合他的畫風。
朱鵬飛紅著臉憋了半天,才吭哧出一句:“ 反正宸姐說了,活著多做好事,死後也少遭罪。我這叫積德行善!”
小北也笑了,幾人的笑鬨衝刷了她心中方才的恐懼。她的笑容和她本人一樣,又萌又軟。嘴邊的梨渦淺淺,看上去甜極了。
“ 鵬飛說得對。好人,總會有好報的。”
聞言,白宸亦是輕揚嘴角,揉了揉小北柔軟的發頂。
“ 確實如此。”她附和道。
——隻是,可惜了那半盤子白菜水餃了。
得!
還想著那沒吃完的餃子呢。
一點也不符合她的大佬形象。
作者有話要說: 事兒和地方是改編的。
但死了的人跑回來看孩子和孩子的哇哇大哭是真的。還有那位拿煙袋的老大爺,他是最先反應過來撞了鬼的,也是唯一一個看到跑回來的那“人”的死狀的。
當時家裡老爺子給我講時,我記得老大爺好像說了句挺意味深長的話。隻是實在是想不起來了。
就這樣,明天繼續。
晚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