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敏聽到樓梯間那些沉重卻快速的腳步聲, 朝這一人一鬼催促道:“快走吧。”
再耽擱,就走不了了。
而秦敏自己, 卻絲毫沒有要走的意思。
誰知,白宸卻搖頭道了句:“不用。”
她把《臨唐懷素聖母帖》收回畫筒中,麵色平靜地看向樓梯間,目光清淺。
“嘭! ”樓梯間被瞬間推開,為首的幾名警‘察在看到嫌犯秦敏後分分舉起手木倉。然後……把目光移向了白宸。
“呦~”白宸大佬擺擺手,朝為首的警‘察叔叔打了個招呼。
警‘察叔叔:“……”
——呦你妹啊!
秦敏毫不反抗,警‘察輕鬆地對其扣上了冰冷的手銬。剩下的警‘察則是進屋去勘察“凶案現場”。
“ 冷隊, 人還活著。”這一句包含了好幾句話——人確實在這兒,遭遇不測, 卻還沒死。
不過……看這進氣兒多出氣兒少的樣子。也離死不遠了。
冷隊長揮揮手,“叫救護車。”
手底下的隊員有條不紊, 冷隊長則是來到白宸麵前,笑容和善地問道:“ 白同學,你怎麼跑到這兒來了?”
是的。冷隊長叫她白同學。
因為冷隊長他爹就是育英學校的校長。而白宸的特殊身份, 他也因為自己是公安部門而多少知曉些。
白宸大佬眉峰一挑, 覺著這位蜀黍是明知故問。
“ 那冷隊長覺著……我能出現在這兒,還能是為了什麼?”
“……”冷隊長目光遊移了下, 像是在尋找什麼。白宸見了, 一側步,指指他並不能看見的梁文。“彆找了, 這兒呢。”
說完, 白宸雪白的指尖一彈, 一道陰力打出。冷隊長隻覺得雙目一涼,然後……謔!
冷隊長不愧是刑警大隊的大隊長,心理素質就是強悍。麵對“大變活人(鬼)”的場麵隻是微微瞪大了眼睛。
梁文也是發現了冷隊長能看見自己了,微微頷首,算是大了招呼。昨日,難得大方的白宸大佬給梁文燒了一身衣裳,眼鏡也換成新的了。整個人……嗯,整隻鬼看起來儒雅有禮,十分得體。沒有昨日的半分狼狽之態。
也就是這麼一會兒子的功夫,梁母終於爬上了24樓。她扒在樓梯間的門上喘著粗氣,正好見自己的兒子梁武一身鮮血,生死不知地被兩名警察抬了出來。
“啊!!!”
“啪!”
梁母先是尖叫一聲,衝破警察的阻攔,狠狠地抽了秦敏一個響亮的耳光。
“你這個歹毒的女人!我兒子到底哪裡得罪你了?!你居然對他下如此毒手!”
“ 得罪?”秦敏瞥了眼梁母,目光冰冷。“他得罪我十年了。”
“阿文到底怎麼死的,你們一家不是最清楚不過?”
“可,可……”梁母目光閃爍,而後又狠厲起來,“為了一個死了十年的人,就要殺害我的寶貝兒子。你這個瘋子!”
“瘋子?”秦敏笑笑,她沒有憤怒,或是她根本就不知道什麼是怒意,那雙眼眸冷靜得可怕。她仿佛是在闡述一個事實的旁觀者,仿佛沒有半點曾痛失愛人的痛苦。
“也是。”
“ 從十年前,你兒子殺了我未婚夫後,我就瘋了。”
“ 不過跟你的兒子不一樣的是——我是個真的‘精神病’。”
——而梁武?嗬,他們心裡都清楚。
秦敏是天生的高功能反社會人格,梁文是她的良心,是她的道德約束。梁文的溫柔與愛意,如同巨大而溫暖的容器,包容著秦敏的一切。哪怕裡麵盛裝的是她對生活的無趣與世態的嘲諷。
出乎意料地,秦敏在梁文身上感受到了“愛”,如罌’粟般讓人上癮的感覺,令她的靈魂都在顫栗。秦敏甘之如飴地被他套牢,收起利爪,做一個柔弱且聰慧的小女人。
可在梁文死後,秦敏則是沒了束縛的凶獸。她雙目猩紅,朝天大吼,誓要把凶獸生吞活剝!
梁母被秦敏毫無溫度的雙目盯地心裡發怵,不自禁地後退一步。發覺自己的氣勢落了下來,梁母惱羞成怒,卻因為警察已經橫在了中間,悻悻地轉身,跟著警察進了電梯。
——她不跟這瘋女人計較,兒子的性命最重要。
大年三十兒,全民歡慶的日子。各大醫院卻擠滿了人,醫護人員腳不沾地,忙得滿頭大汗。
梁母似是知曉這類情況的,所以也不管警察說什麼。讓梁父把自家兒子抱進車裡就要開車把人送進醫院。
“梁女士,你這樣……”
“我怎麼樣了我?!”梁母開始撒潑,“ 我兒子都這樣了,出了人命你們擔待的起嗎?”
彆說由警‘察開車送人什麼的。
梁母瞅了一眼警車,暗自撇嘴。就那破車,那裡有他們家的車穩跑得快?
梁母坐上副駕駛,吼了句梁父:“ 愣著乾啥呢?趕緊開車啊!你兒子都要沒命了,你居然還玩兒手機!”