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滾!都給我滾出去!!我還沒瞎呢, 不需要你們喂著吃藥!”
時軒暴躁的聲音大得在走廊中都能聽得到。好在這一整層樓現在隻有他和虞淺淺兩個病人住著,影響不到其他人。
“你來了。”宋一嘉看到從走廊那邊過來出來的虞淺淺說道。因為最近發生的事情太多太亂, 他的語氣中帶著一絲疲憊。
“嗯。”
時軒也醒來了好些天了,虞淺淺現在不用細想就知道這裡到底發生了什麼事。她使了個眼神讓一眾不知所措的醫護人員把藥給了自己之後,就讓她們先行離開了。
宋一嘉看著她的動作,歎了口氣,朝著她露出一抹苦笑, 說道:“我們這裡現在恐怕也隻有你能勸得住他了。辛苦你了。自己都生著病還要去照顧彆人。”
最壞的也是他們大家最不想看到的情況還是出現了,時軒頭顱內的瘀血還是影響到了他的視力。他失明了。醫生說人的大腦非常的複雜,他們隻能儘量去醫治, 到底什麼時候好, 說白了也要靠幾分運氣。這種情況在車禍後也有不少人有過,有的人是幾天就能重見天日,有的人要一個月, 有的人要一年,有的可能一輩子也恢複不了視力。他們也不好妄下定論。
不同於身體內部的病症,失明的事情他們就算是想瞞也瞞不過。自從醒來發現自己失明了之後, 時軒就一直處於這種狀態,暴躁易怒, 不聽人勸,摔東西已經是一件很稀疏平常的事了。
尤其是在吃藥的時候, 他就變得好像一隻被侵占領土的獅子, 誰進病房他就扔誰, 幾乎是無差彆的攻擊。
在這個時候, 唯一能靠近他的,便隻有虞淺淺了。
“我自己的身體我清楚。你放心,我會勸著他把藥喝了的。”虞淺淺說完,端著藥進了房間。
現在病房裡麵仿佛被台風吹過一樣,一片狼藉,枕頭什麼的都扔在了地上,看起來淩亂不堪。
“我都說了不要你們進來了!是不是聽不懂人話!滾開!不然彆怪我不客氣了。”一旦眼睛看不見了,人的聽力就會變得異常敏銳。所以一有人進來,時軒就聽到了腳步聲,見來人還在房間裡不離開,他煩躁地把手上能拿到的東西扔了過去。
這是一個玻璃花瓶。
之前看到時軒的情況,出於安全考慮,它被放在了一個離病床很遠的位置。可是今天時軒從病床上坐了起來,而花瓶恰好在他的左手邊。
嘩啦一聲,花瓶的碎片碎了一地,裡麵開的嬌豔欲滴的花朵也毫無生氣地躺在地上。
虞淺淺離的遠,並沒有在碎片的直接作用範圍之內,但是有碎片不小心濺起,劃破了她的手臂。她下意識地用空著的手捂著手臂,輕輕地痛呼了一聲。
雖然時軒現在處於暴躁狀態,眼睛也看不見了,但他始終對一個人的聲音非常的敏感。
在虞淺淺發出聲音的之後,他便認出來了這次進來的人是誰……
“淺淺,你哪裡受傷了……對不起,我剛才不是故意的……”時軒原本還張揚的語氣突然變得小心翼翼了起來,他順著聲音的方向趕緊跑了過去,想要看看她的情況怎麼樣了。
“彆過來,小心!地上有碎片!”虞淺淺看著他腳邊不遠處被花瓶打碎的碎片,趕緊喊道。
可是她還是喊晚了一步,有不少玻璃碎片紮到了他的腳心中,但他並不在意,仿佛感覺不到痛覺,根據聲音的位置抱住了身邊的人。
“不是說你今天上午有事不來了嗎?……快讓我看看你的傷怎麼樣了。”時軒著急地說道,轉而突然意識到自己現在根本看不到,他已經和一個瞎子沒什麼兩樣了。她就算是哪裡受傷了,他如今也幫不了她。
虞淺淺察覺到了他的情緒,小心地握緊了他的手,說道:“我沒事。倒是你自己,為什麼這麼傻。都說了地上有玻璃你乾嘛要過來。你不知道我會心疼的嗎?”
虞淺淺溫柔的話語安撫了時軒低落又要暴走的情緒。他收緊了手臂,語氣中罕見地帶著一絲迷惘和脆弱:
“淺淺,我會好的……對不對?”
“會的。”虞淺淺眼眸深了深,語氣堅定,“你一定會好的。我會在這裡陪著你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