薑曄:“沉哥,我上午已經去打聽了,縣公安局那邊最近沒什麼失蹤人口報案,紅旗公社那一片,也沒聽說誰家丟了閨女。”
“嗯。”韓景沉淡淡應聲,似乎一點也不驚訝。
薑曄就急了,“明天咱倆就得回營地了,那這裡咋辦?要不……請衛國嫂子幫忙照看幾天?”
兩人的假期不多,到了時間就必須回營地。
韓景沉皺眉,直接否定了這個提議:“他們家孩子太小,忙不過來。”
薑曄猶豫了一下,“可是,我們在安縣也沒幾個認識的人啊,除了衛國他們一家,隻剩愛華他們家了,但他們家肯定也不行。”
這一次,他們兩人就是負責把蔣愛華的骨灰和撫恤金送過來。
現在他們一家老小都還沉浸在失去家人的悲痛中,哪有心思照看彆人?
“那沉哥你說怎麼辦?她現在病得這麼嚴重,也不知道什麼時候能好起來,咱們怎麼著也得送佛送到西,救人救到底,現在把她一個人留在醫院,這……不好吧?”
沉默了一會兒,韓景沉才道:“等她醒了,問問她再說。”
裴曼寧想要睜開眼睛,告訴兩人,不用麻煩彆人,可是嘴唇動不了,沉重的眼皮黏在一起,黑暗張開大口將她拖入更深的深淵。
再次醒來的時候,也不知道睡了多久,腦袋昏昏沉沉,像是要炸裂一樣鈍痛,耳邊還在嗡嗡作響。
一個響亮的大嗓門嚷嚷道:“徐有才那小王八羔子,我家金寶這條腿要是好不了了,我豁出去叫他賠命!告訴你周小翠,動手術的錢,加上營養費,沒兩百下不來!傷筋動骨一百天,我兒子掙不了工分,一大家人吃什麼喝什麼?全家就指著分糧食過日子,不行,你們徐家還得再賠我們一百!”
“啥?!賠錢?誰不知道你兒子整天遊手好閒,他掙什麼工分?想要錢?門都沒有!”
“好呀,周小翠!你兒子打斷我兒子的腿,你們徐家不賠錢?我立馬去公安局舉報他,我讓他蹲局子!”
“你兒子本來就是個地痞流.氓,他動手,我兒子還不能還手咋地?我家有才的胳膊還吊著呢,你去告,我就看誰蹲局子!”
“周小翠你敢罵我家金寶,我……”
“安靜!安靜!病房內禁止喧嘩!”
裴曼寧迷迷糊糊睜開眼睛,就看見護士走進來,一臉不高興地看著兩家人,“醫院不是讓你們吵架的地方,再吵通通都出去!”
麵對城裡醫院的護士,兩人心有幾分敬畏,雖然神色忿忿,但也稍稍收斂了一點。
護士走到裴曼寧的病床前,檢查了吊瓶裡的鹽水,又讓裴曼寧再測一次體溫。
燒退了一些。
裴曼寧盯著輸液瓶和溫度計,對這些奇奇怪怪的治病手段很疑惑,但苦於她現在假裝啞巴,又不能暴露異常,隻好聽話地照著做。
她的床位在最裡側的窗邊,剛剛睡覺的時候,兩家人怒氣衝衝地進門,光顧著吵架都沒注意她,這下看到她,眼睛都一亮。
“哎呦,這閨女長得可真好,這是生了啥病啊?咋一個人住院呢?”婦人笑眯眯地問。
裴曼寧下意識地用目光搜尋韓景沉和薑曄的身影,兩人都不在,靠門的病床上多了一個吊著腿的男人,轉過頭來,一雙三角眼直勾勾盯著她,那眼神讓人很不舒服。
她抿了抿唇,指著自己的喉嚨,對婦人擺擺手,表示無法說話。
“唉?閨女你不會說話啊,你嘴巴這是咋了?”婦人刨根究底,“喉嚨腫了還是啞了?”
護士很看不慣這婦人,對於這個漂亮的小姑娘倒是挺維護的,沒好氣道:“她現在不方便說話,彆問了!”
婦人聞言,眼神不住在裴曼寧身上打量,像是在看貨物一般,撇了撇嘴,還想問她叫什麼名字,哪裡人咧。
周小翠嗤一聲,“劉桂花,你打聽人家閨女乾啥?看人家長得好穿得好,想癩蛤蟆想吃天鵝肉啊?誰不知道你兒子遊手好閒,二十多歲還娶不上媳婦,十裡八村到處打聽沒結婚的閨女,咋地,還敢肖想人家城裡的小姑娘?!”
她故意大聲說,提醒裴曼寧小心這對母子,她閨女就被王金寶這無賴糾纏上了,要不然她兒子也不會打斷王金寶的腿。
為了閨女的名聲,她才憋著氣,沒把這事嚷嚷開。
被揭了老底,劉桂花怒不可遏,新仇舊恨一起湧上來,“周小翠,你個喪良心頭頂生瘡腳底流膿的東西,你敢說我金寶是癩□□,今天我不撕了你我不姓劉!”
二話不說就擼起袖子上手撕人。
王金寶吊著腿,眼神陰測測地看著周小翠。
“劉桂花,你個老不要臉的賤|人,你敢打我一下試試!”周小翠氣勢洶洶地迎上去,絲毫不懼。
兩人一把撕打一邊罵,這次連護士都勸不住,“唉唉唉,你們給我住手……”
病房裡吵成一鍋粥,外麵也聚集很多看熱鬨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