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臥槽。boss你怎麼了，怎麼黑眼圈這麼重？”劉文一個箭步衝過來，擔憂地看著蘇如伊，“這也太沒睡好了？馬上去休息吧。”
“對啊，boss你早點去休息，其他的交給我們來運算就好了。”謝俊一邊說，一邊還遞上了蒸汽眼罩，“這個東西對緩解眼部疲勞有些用，等會我再幫忙買點眼藥水和維生素。”
劉文：“……”這個無孔不入的男人，太可怕了。
“嗯，謝謝。”蘇如伊接過東西，打了個哈欠，臉上是抑製不住的興奮，“之前我給你們布置的模板任務，製作的怎麼樣了？”
蘇如伊說要培養研究員們，那就是傾囊相授，毫無保留。
學習包這個東西，用21世紀的眼光來看就是一個多功能的腦電設備，可以說是腦機接口，或者一些創新領域。
最初，蘇如伊和他們說起學習包這個東西時，許多研究員以為對方是想研究出一個更接近以人類的思維方式去處理數據和任務的智能。
可當蘇如伊將成品擺出來，這一組，平均直徑隻有720納米的由金屬納米線組成的聚合物，組裝後形成與大腦新皮層中負責預言、感知和認知等高級功能的結構非常，不，近乎一模一樣的成品時，眾人的表情都是懵逼的。
這就好像他們摩拳擦掌的以為要組裝電腦，結果蘇如伊直接把筆記本做好了遞給大家。
直到蘇如伊給他們解釋一番，研究員們才明白過來，原來一開始boss就沒指望他們做電腦，而是需要他們用新筆記本編程，豐富操作係統罷了。
“我們正要和您說呢。”劉文說起這個有點開心，又有點慚愧，“已經有些頭緒，但遇到好幾個瓶頸，尤其是涉及到社交識彆記憶的時候，經常會出現造成模擬大腦受損和斷層的情況。”
其他人也紛紛補充：“是的。如何用編碼調控因初始社交識彆記憶而形成的具體細胞，尤其是如何按我們心意去編輯內容，還是有些難。”
蘇如伊聽到這裡滿意地點點頭，雖然沒做出來，但足以證明他們在思考。
“關於你們說的問題，我來分批來說，第一，CA3區神經元的PDZ支架蛋白Lnx1，因為Lnx1能夠以分子腳手架的方式，分彆與突觸後重要記憶分子NMDA受體EphB2受體結合，所以它是能夠做到調控社交認知記憶的形成……”②
蘇如伊一一解答他們之前提出來的問題，研究員們也認真做筆記。
等她全部解答完成，蘇如伊又道：“你們之前的想法都很好。現在，我給你們提供一個新的編輯器，簡稱學習包v.01，能夠加快你們編輯大腦記憶模型的速度。來給你們演示一下。”
一邊說著，蘇如伊拉下黑板，一邊用爪爪快速給他們做了個示範，一邊將使用要點記錄在黑板上。
比如如何將小學語文課本的知識，快速編輯在模板中，然後形成可以影響人體記憶細胞的相關分子機製。
研究員們都被密密麻麻的黑板公式都看呆了。
不能怪他們一驚一乍。
之前的學習包與學習包v.01之間的區彆，就好像原始集成電路電腦和21世紀超極本之間的區彆，不管是運算模式、處理模式、還是輔助模式，兩者之間的懸殊是跨級彆的大。
等蘇如伊丟下粉筆離開，其他研究員們麵麵相覷。
“你們說，老大之前留下那麼原始的模擬機，是不是想要考驗我們一下。”說這話的研究員，已經忘了他自己在一小時前還在用力吹捧模擬機，說是當今最新潮的腦接口發明。
“啊哈哈，總不至於老大在這麼短的時間內，直接把學習包更新換代了吧。”另外一人乾笑，但他眼底分明也寫著猶豫，蘇大佬沒準就這麼牛叉。
“啪啪啪。”劉文拍拍手掌，“看看黑板。boss說了一周後要來複審，趕緊都去工作吧。老大都把工具優化到這個程度，再搞不出來不合適吧。”
劉文雖然不是研究所裡天賦最高的，但她處事公正，辦事沉穩，又與蘇如伊多一份情分，所以研究員們多聽從她的安排。
“謝俊。”劉文疑惑地看著對方，“你去哪裡？”
“我去給boss幫點忙。”謝俊笑了笑，甩了甩手中的公文袋，“這是周佬昨天過來時留下的資料。”
“行。早去早回。”
*
蘇如伊從爪爪那裡接過洗臉巾，認真洗了把臉，又穿上爪爪遞過來的裙子。
這時，劉茹開車過來，小跑出來打開車門，給蘇如伊整理好歪掉的衣領：“不好意思，我今天去送弟弟報道，有點晚了。”
“沒事。也就幾分鐘。”蘇如伊伸出小手輕輕拍拍有些自責的劉茹，岔開話題，“你還有個弟弟嗎？”
“對。我弟弟是消防員。”劉茹很開心地點點頭。
“消防員？”這是一個在30世紀已經沒有了的職業，蘇如伊有點好奇地看著劉茹。
劉茹此時終於有點蘇如伊果然是個孩子的感覺，還是有很多社會性的知識不夠了解。
“嗯，我家三代從軍，我大伯在當年是很優秀的消防員，救援救火立過功。我呢隨我爸，我弟弟從小就比較親大伯就跟著大伯學當消防員，這事連我爸都吃醋呢。嘿嘿，他可是隊裡做得最優秀的尖兵。這回來C市也是領一個個人榮譽獎。”
一說起自己弟弟，劉茹就有些滔滔不絕，蘇如伊一路都在聽對方的事跡，倒是對消防員很有好感。
她思索片刻，拿著爪爪扯出光幕來，然後在上麵修改數據。
蘇如伊一旦開始工作，劉茹便安安靜靜地開車。
等蘇如伊抵達目的地準備下車前，忽然開口道：“劉茹姐，能麻煩你稍後去一趟星耀公司行嗎？”
“這……我可以送你回去後再……”
“你去吧，還有人陪著我呢。”蘇如伊知道保護者不止一個，“對了，你是軍人出身，到時候幫忙問問民間能不能向官方捐贈消防物資。”
劉茹一愣，有些不解地看著蘇如伊，開口道：“那個，國家並不缺乏消防物資。”
“嗯，國家不缺乏普通的，但肯定缺乏我剛剛調整數據後的急救包。”蘇如伊手指托起爪爪，很快，彈出一個造型像是宇航服的銀光色東西，“根據了解，消防員隨時會身處高溫、灼燒、缺氧等惡劣環境中，一個不好甚至有葬身火海的威脅。那麼這款由絲蛋白和液態金屬納米菌合成的衣服，起碼能維持6個小時的生命機能。”
如果是彆人說這個話，劉茹隻會笑笑當沒聽見。
但當說這個話的是蘇如伊，一個創建過無數奇跡的神童。
劉茹整個人一彈，腦袋狠狠地砸在小車車頂，砸得她哎呦一聲。
不過劉茹根本沒有過多的在意，她雙目炯炯有神地抗爭蘇如伊，萬分期待地開口道：“蘇如伊同誌，你的意思是這個新型消防服可以在高熱、灼燒缺氧的環境中，保護消防員長達六個小時的生命嗎？”
“對。”
“啊啊啊！”劉茹一個激動，幾乎要將腰間的安全帶都給蹦斷了，她整個人以45度折角探身到後麵，有些語無倫次，“真的嗎？謝謝，真的要替弟弟感謝你？我的老天爺……”
蘇如伊有些哭笑不得，劉茹平日裡一直表現得無比淡定，沒想到還有情緒波動這麼大的一麵。
“蘇如伊同誌，請問這個定價是多少？隻要驗證過可用，我相信國家一定會為消防員們采購的。”劉茹對此自信滿滿，因為華國一直是人民生命高於一切的態度。
“全部贈送。”蘇如伊淡淡道。
“……”劉茹傻楞了一會，“免，免費？”
“對。”
劉茹忙道：“蘇如伊同誌，你知道全國有多少消防隊、消防員嗎？你這又是全新的絲蛋白材料製作的，花費太大……”
“你就這麼如實上報吧。”蘇如伊說完，平靜地走下車，走向酒店。
劉茹怔怔地看著對方的背影，一時間也不知道說什麼，百感交集。
想了想，她馬上將這個事給吳隊彙報。
捐贈數量如此多，又是功效這麼奇特的消防服設備，自吳隊向上彙報之後，頓時引起上層，尤其是消防方麵高度的關注。
雖然他們還沒有定下來要不要給消防員使用，但采購態度倒是很統一。
蘇如伊想要做/愛心的心是好的，但全免費贈送的話她也太吃虧了，畢竟全國消防員這麼多，一人一個都不是小數目，國家從來不占企業便宜，尤其不占愛國人士的便宜。
當上麵將他們這個態度傳遞回來時，劉茹與林正僵持在星耀辦公室。
劉茹一臉認真道：“林正先生，我是一個聽令行事的人。你剛剛也聽到了，上麵不會虧待任何一個華國公民，所以還請您核算出價格。”
林正也一臉嚴肅地看著劉茹：“劉茹，我也反複和你說過。這個公司的實際控股、決策人都是蘇如伊，如果你能說服對方，我這裡都沒有問題。”
兩個消息傳遞人麵麵相覷，眼中都有無奈。
最後，上麵的負責人與蘇如伊抽了個時間，兩人通電話。
“蘇同誌，你的愛心很值得稱讚，但全國消防支隊很多，全免費不現實。不如你給個良心價格，隻要確認效果好，我們也好采購。”
“不必，說送就送。”
“可……”
“我樂意。”蘇如伊很淡定地開口，“不好意思，我要準備領獎，還有彆的事嗎？”
“……嗤嗬。小蘇同誌你……”那邊的聲音輕笑一聲，陡然變得有力量，“謝謝。”
“華國人，應該的。哦對了，這事請不要告訴媒體。”蘇如伊想起刺眼的閃光燈就後背脊發麻，“萬分感謝。”
蘇如伊說完這句便掛了電話。
負責人有些哭笑不得的看著電話“不要告訴媒體，還感謝。”真的是孩子喲。不過越是如此有赤子之心的科研者，越是應該要好好珍惜和維護才對。
負責人看了一下旁處遞交過來的名單，在蘇如伊的名字後麵重重地打了個勾。
電話這頭的蘇如伊放下電話。
她正在酒店一層的咖啡廳，等上麵臨時開啟的重大會議結束後，再與今天和她約見麵的人聊天。
蘇如伊當然不會傻等，她早就讓爪爪將虛擬屏幕打開，用來回複來自S飛機製造廠工程師們發過來的提問郵件。
爪爪無聊地拿著花生米彈來彈去，忽然傳來幾聲狗吠聲，爪爪扭了一下身子，然後勾起旁邊的花生米對著外麵精準投射。
這樣大的動靜當然會引起蘇如伊的注意，她瞥了一眼，見怪不怪地開口道：“彆這麼對lucky，花生米的油脂會讓它的脂肪肝更加嚴重。”
爪爪身邊瞬間彈出一根光帶，將一顆已經丟出去的花生米搶救回來，兩隻爪子扯了扯蘇如伊的衣袖，然後整個身體扭向另外一邊。
蘇如伊深深地歎了口氣，她是真不明白爪爪什麼時候和lucky那隻肥肥的哈士奇處成好朋友的，明明最初見麵的時候還互相薅頭發。
不過蘇楠的狗狗外交確實有點效果，起碼他現在能靠近她兩米範圍內。
蘇如伊起身，明明她比一米八個頭的蘇楠矮很多，但對比著對方稍顯討好的笑容。
兩人之間的氣場仿佛徹底反過來。
蘇如伊對蘇楠的存在，不說逃避，但確實是無視。因為她認為不該插手上一輩人的感情糾葛，隻需要陪在林菀身後尊重她的選擇就好。
可惜蘇楠不這麼覺得，就連林菀似乎也不這麼覺得。
“那個，我從M國回來帶了很多小禮物給你。”蘇楠蹲下來，語氣有點磕絆，“不過當然，我不會因為這點小事就打擾你。我是有正事過來的。”
蘇如伊垂眉看他，片刻道：“有什麼事？”
“我剛好從M國回來，有官方委托我給你帶了兩個消息。一個是邀請你參加M國MRS的秋季年會。另外一個是這個……”蘇楠語氣很驕傲地拿出一份沒有封口的信封，“恭喜你，以前無古人估計也是後無來者的最小年齡，榮獲M材料研究學會獎。”
MRS成立於1973年，是材料、化學、能源等學科極具影響力的國際學術組織。MRS年會也是全球最大的學術會議之一。③短短一句話，就能看出MRS的江湖地位。
“哦。謝謝。”蘇如伊收下信函。
蘇楠沒想到蘇如伊這麼平靜，原本他都幻想好，要麼蘇如伊會欣喜後露出甜甜的笑容，他就趁機提出一起去M國陪同的邀請，又或者對方不熟悉這個獎項，那他也可以早早將資料背誦出來，然後為她舉辦一個大型party慶祝。
可他怎麼也沒想到蘇如伊的態度是如此淡。
平淡到他一時語塞，手足無措。
“居然是MRS的學會獎？”周教授不知聽到了多少，他走了進來，有些疑惑地看了看邀請函，“會不會有點太早？”
蘇楠頓時像被踩到尾巴的狗一樣護主，沉聲道：“液態金屬納米菌帶來的影響力是劃時代、也是世界級的，它在一定程度上徹底升華了空乘安全。所以拿到這樣的獎項完全是理所當然。”
“我不是這個意思……”周教授原本想解釋，M國獎項對華國科學家一貫有點歧視，總能找出各種各樣的理由不評選，蘇如伊確實該得這個獎，但是會這麼早還是出乎他的意料。
但周教授還是放棄了，做科研的人都不善言辭。
他將疑惑埋在心底，拍拍蘇如伊的肩膀，笑起來道：“MRS倒是一次不錯的聚會，會有很多頂尖科學家教授在那兒碰麵聊天。在那能學到不少的知識。說起來，前段時間你好像還獲得了蓋倫獎？”
跟在周教授身後的幾位助理聞言呆滯了。
對哦，蓋倫獎，醫藥方麵被成為諾貝爾。
M材料研究學會獎，雖然不是最高榮譽但也距離最高的馮·希佩爾獎不遠了。
雖然他們一直都知道蘇如伊很牛逼，做項目很厲害，但驟然間發現對方居然已經開始摘取學術界的大獎，而且是短時間內兩個完全跨學科的獎項。
一時間還是有點反應不過來。
蘇楠嘴角揚起驕傲的弧度。
蘇如伊卻並不覺得這有什麼，獎項榮譽之類的，在她看來可能還沒有做研究時一個小突破來得高興。
倒是那個大佬雲集的MRS秋季會，她還有點興趣。
“周老師，我可以上去了嗎？”蘇如伊看向周教授。
周教授點點頭，領著蘇如伊往上麵走，他的研究生們沒有跟著。蘇楠想跟過去，卻被莫名冒出來的幾名孔武有力的便衣攔下。
“我是這家酒店的董事，請讓開。”蘇楠平靜地看著便衣，與此同時，跟在他身後的保鏢也圍上來。
攔截他的人麵無表情，不為所動，冷漠道：“請止步。”
這時，酒店的經理看到蘇楠後遠遠地趕過來，點頭哈腰地同時，湊到蘇楠耳畔快速又輕輕地透出幾個字。
蘇楠瞳孔地震，居然是那位老者。
*
“嗬嗬，小朋友，我們又見麵了。”很親切很慈祥的聲音響起，“最近還好嗎？”
蘇如伊仔細一看，原來是在B市的實驗室有過一麵之緣的老者。
她微微頜首：“我很好。”
老者氣色稍顯疲憊，但眼中卻神采奕奕，他端著一個保溫杯走過來，像是話家常一樣地詢問蘇如伊最近在研究上有沒有需要解決的問題，生活方麵有沒有不便利的麻煩。
蘇如伊原以為這是一場有關學術研究的谘詢，又或者說是讓她幫忙解決什麼問題，沒想到完全不一樣，居然是如此生活化的東西。
在這種慢節奏的聊天中，蘇如伊止不住打了一個又一個的哈欠。
周教授在旁邊看得心驚膽戰，恨不得上前就替蘇如伊好好解釋一通。
老者倒是露出一絲心疼和憐愛，他道：“小蘇同誌，今天耽擱你休息時間了，早點回去休息吧。”
“啊？”蘇如伊又打了個哈欠，下意識道，“就沒了？那我之前白準備了。”
周教授一臉快要暈過去的表情，他忽然覺得雖然蘇如伊很小，但既然已經邁進這個圈子，以後他還是有責任和義務與蘇如伊好好聊一聊說話的藝術。
老者半點沒生氣，倒是笑出聲，調皮地眨眨眼：“啊，對哦。不過你想說的我願意洗耳恭聽。”
“倒也不至於。”蘇如伊搖搖頭，“我本來以為你們是對液態金屬納米菌技術感興趣，所以我來之前特意結合當今汙染情況，將清潔轉化能源的方式改良了一下，不過還是初級實驗階段。”
老者聽到這感興趣地抬頭，說道：“沒錯。你那個清潔粉塵轉化能源的模式非常驚豔，事實上那次新品發布會後，B市等北方重工業城市已經提出試點邀請。”
“我說的不是粉塵，那個好解決。”蘇如伊看向老者，“我說的是塑料微粒。”
老者一時間還沒反應過來，隻高興道：“嗯，沒錯，塑料也是對環境汙染很大，不好降解的垃圾，能變成能源自然是好事。”
“什麼？微塑料！是已經進入人類體內的塑料微粒嗎？”
之前一直控製住自己的周教授，此時忍不住冒出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