蘇如伊訝異地看著對方。
當初她剛穿來這個世界,對21世紀的科研行情不太了解,所以在她老老實實寫論文的時候,某些21世紀尚未出現的技術也給寫上去了。
M-evo就是其中一項技術。
當時,三個論文審稿人,兩個匿名審稿人是直接駁貨,說是無稽之談。
還有一個人非常認真地評論了稿件,說除了M-evo這個理論實在看不明白,其他的都有一定的可實現性,希望她將M-evo這項技術的詳細論文發出來後引用,這一篇是過不了稿的。
沒想到這個世界這麼小,居然是丁慶田認識的老友。
蘇如伊對任何學術討論向來是來者不拒,威爾瓊斯也是一個忘我的科研人,於是兩人就在路旁邊討論起來。
這個地方本就在舉辦高端學術會議,世界各地的大牛小牛不知凡幾,都有一定的審美和品鑒能力,蘇如伊和威爾瓊斯這麼一討論,漸漸的,圍聚在這裡的人就越來越多。
丁慶田和齊藤潤無奈地對視一眼。
劉茹更是緊張地給上級打電話,要求布局點更加密集一點。
這時,M材料協會的主辦方一路小跑過來,對於舉辦這種會議的人而言,參與的人越高端,越有話題性,他們這個會議就舉辦得越成功。
主辦方看到全球話題中心人物蘇如伊在這,笑得牙合不攏嘴,非常殷勤地開口道:“旁邊就有一個空會議廳?要不移步去那邊,還有黑板可以一起驗算一下。”
丁慶田看向齊藤潤,故作憤怒道:“這個小老頭!每次搞研究都不怎麼看場合。”
齊藤潤笑了笑:“我想他是願意的,就不知道蘇如伊同誌。”
蘇如伊還沒答應,正討論在興頭上的威爾·瓊斯欣然點頭:“對,這還得寫下來更有感覺。”
蘇如伊也不介意,跟著對方一起往那邊走。
劉茹有點想攔,但看了看丁慶田和便衣,最終還是沒動。
丁慶田看著很無奈,開玩笑道:“聶佬還想邀請蘇如伊參與太空站的製作,這下好,居然被威爾·瓊斯中途截糾纏上了。我隻惟願蘇如伊可千萬彆被威爾·瓊斯忽悠了,彆好好的實用材料不搞,搞什麼理論性質的量子科學道理。”
齊藤潤笑笑不說話。
原本齊藤潤和威爾·瓊斯本是作為M材料協會的特邀的教授,過來進行學術經驗交流。
現在兩人全都窩在會議廳裡與蘇如伊一起進行頭腦風暴不願意走,時間臨近,這讓M材料協會的人有些為難。
主辦方一拍桌子。
乾脆讓對齊藤潤和威爾·瓊斯感興趣的老師和學生全部往那間教室趕,能進去多少進去多少,能聽多少是多少。
所以在威爾·瓊斯將問題提出來,蘇如伊準備做總結性解答工作時,教室裡忽然烏壓壓地衝進來一群人。
三人麵麵相覷,蘇如伊留下一串後來者根本看不懂的解答後,悄然下台。
威爾·瓊斯隻能一臉無奈地目送蘇如伊離開。
此時,威爾·瓊斯的學生小跑上前,看著教授一臉凝神看黑板的模樣,他想了想,拿出黑板刷準備擦拭。
“住手!你瘋了嗎!”威爾·瓊斯怒喝道。
“我很抱歉,教授。”學生舉著黑板刷,一臉不知所措。
威爾·瓊斯沒有看他,而是看向齊藤潤:“你說,她會不會在量子計算機方麵也深有研究?”
“怎麼可能?”齊藤潤一臉不解地搖頭,“你們剛剛不是都在聊材料嗎?”
“但是你知道嗎,我們剛剛隨便聊了下量子通訊,她說基於量子糾纏對分發與貝爾態聯合的量子隱形傳態,以及量子秘鑰分發,這其實稱不上真正的量子通訊……她,哦,上帝啊她怎麼什麼都會。”威爾·瓊斯時不時地捶自己腦袋,“現在M材料協會獎的含金量這麼高了嗎?”
“唔……應該不是。”齊藤潤雖然不知道威爾·瓊斯在感慨什麼,但他也是直麵蘇如伊的人,自然能明白那呆萌身軀下令人心生畏懼的知識力量,“但獲獎者顯然不是一般的人。”
是的,不過是非一般的人拉高了獎項的含金量。
*
蘇如伊穿過人群走出來,她摘下毛氈帽,抹了幾把幾縷有些濕潤的頭發。
劉茹半蹲下給她拿水壺和零食,片刻,她警覺地抬頭,發現正前方杵著一個衣著光鮮,身形消瘦,精氣神有些萎靡的帥氣青年。
她盯了一會兒,然後又將視線挪下來。
青年完全漠視劉茹的存在,他上前兩步,然後突兀地在蘇如伊麵前蹲下,與抬頭的蘇如伊對視。
十秒後,他沙啞的嗓音道:“蘇~如~伊?”
“嗯。”蘇如伊點頭,接過他遞過來的蛋糕,“蘇天軒。”
然後,她就看見對方露出不讚成的目光。
蘇如伊想了想,莫非是覺得喊蘇天軒不太禮貌?她猶豫了兩秒,喊道:“……哥,哥?”
蘇天軒身形一震,片刻,他抿了抿唇:“你以後,不要隨便接陌生人的蛋糕,尤其在國外,是會……”他猶豫了會,開口道,“是會被大灰狼拐賣走的。”
蘇如伊:“……”她一臉難以言儘的表情。
“我很認真地和你說。”蘇天軒似乎很久都沒說過話,最初的句子很磕絆,後麵倒是流暢了,“哪怕有血緣關係的親人,在不夠熟悉,不夠確定對方的善惡之前,你不能吃,甚至不要接對方任何東西。”
蘇如伊一頓,她忽然想起原書中的一段話。
蘇天軒十歲的時候,差點因為交叉過敏死亡。
蘇天軒在八歲生日宴時,因偷嘗了米酒倒地,查出複合型過敏,他對酒不過敏,對蝦也不過敏,但若是同時吃喝酒吃蝦就會嚴重過敏。
十歲那天,他剛吃了蝦,然後表姐就給了他一塊巧克力慫恿他吃,一塊朗姆酒的酒心巧克力。
那段文字描述在記憶中微不足道,小到蘇如伊差點都忘了。然而對當事人而言,這足以影響蘇天軒的一生。
蘇如伊忽然有些明白,蘇天軒在文中結尾始終排斥的態度,可能有一點兔死狐悲物傷其類的悲憐。
“我知道了。”蘇如伊還是收起他給的蛋糕,“那我現在收下沒問題了。”
蘇天軒看著她,忽然“嗯”了一聲。
兩人麵麵相覷,蘇如伊隨意開個話題:“你是怎麼找到我的?”
“這裡人多。”
“嗯?然後猜到我在這了?”
“不,打算問路。”
“……”蘇如伊還是第一次遇上比她還能終結話題的人。
“那個……”蘇天軒忽然開口。
在蘇如伊看過去時,他遲疑了兩秒,語氣帶點失落:“你不喊哥哥了?”
“……”本來喊一聲沒什麼,但經過對方一提醒,蘇如伊忽然覺得有點點不好意思,她輕咳一聲,醞釀了一會情緒後“哥”脫口而出。
蘇天軒抿了抿唇,憋不住,忽然露出一個笑容:“你快生日了吧。喜歡爵士樂嗎?”
“啊?”
蘇天軒舔舔有些乾的嘴唇,開口道:“我給克裡斯蒂娜寫過很多歌,她承諾我一場包場的音樂會,一起聽嗎。就……如果有空的話。”
——克裡斯蒂娜,M國當紅流行爵士樂歌手。
“如果時間允許的話。”蘇如伊並不排斥音樂,有時候神經放鬆一會更能激活靈感,她將爪爪分/身遞給對方:“收下。”
“哎?”蘇天軒有些不解地拿著爪爪2號,動了下它的爪子,卻被對方一溜煙爬到褲口袋,鑽進去,“老天,這是……”
“是我們的聯絡工具。”蘇如伊製止對方想掏出來的舉動,同時指了指自己肩膀上稍顯大一號的爪爪,“不管在哪裡,遇到什麼,都可以和我聯絡。”
“什麼?”
蘇如伊沒有給對方解釋,又道:“你明天有約嗎?”
雖然綁匪那邊透露的是雙十一之後,但蘇如伊忽然想到,擇日不如撞日,早點把蘇天軒放在身邊說不定會更加安全。
“抱歉。”蘇天軒皺了皺眉,臉上露出歉意,“樂團下個月要全球巡演。從明天開始要在學校集訓。”
“這樣啊。”蘇如伊點點頭,她不會盲目阻礙對方的工作,看來隻能想點其他辦法更好地盯著了,“我知道了。”
蘇如伊和蘇天軒兩人一起吃飯,聊天。
雖然兩人之前沒生活過,雖然懂的領域天差地彆,但神奇的是三觀很合,很聊得來。
蘇如伊不知道蘇天軒怎麼看十年前承受不住壓力,拋棄一起離開的林菀,所以她沒有提。
至於蘇天軒,如果是一年前的他,可能第一時間會忍不住聊一聊林菀的日常。又或者說,如果現在的蘇如伊是十八歲成年的話,他也會問。
但沒有如果——
成年的蘇天軒能克製住脾氣,變得更加理智。
在他看來,蘇如伊才十歲,再怎麼聰明也是個孩子。這些成年人的煩惱說出來,對她就是一種不公平。他相信這種默契不光他有,父親和母親肯定也是這麼想的。
所以他隻故作無意間聊了一句:“你們這幾年生活得還好嗎?”
當得到蘇如伊肯定的答複後,蘇天軒就再也沒有主動提及過有關林菀的話題。
吃過晚飯,兩人還散了一會步,蘇天軒送蘇如伊回酒店,並且定了明日之約。
蘇如伊回到酒店,準備將爪爪的功能進一步調試會,再睡。
*
從蘇如伊踏上M國國土就盯梢蘇如伊的鮑勃就待在不遠處的小閣樓裡。
他從下屬方麵得到蘇如伊今天一天的行程情報後,與專家組的人仔細分析,然後他很冷靜地開始吩咐下麵:
“盯緊酒店,找好從華國來的那些蟲子的痕跡。”
“通知之前安排接觸蘇天軒的人。24小時後隨時準備行動。”
“玫瑰計劃即將啟動。”
“是。”
與此同時,盯著M國華國等富二代許久的團體們,忽然獲得了M國警方的內線情報,頓時慌了。
“草草草!是不是有誰走漏了風聲?怎麼FBI,調查局的人都過來了。是誰?是不是有內鬼!”為首的男子瘋狂地砸電腦顯示屏。
坐在他旁邊的紋身男抽著大.麻,一臉苦悶:“老大,現在怎麼辦?”
“汪敏呢?”為首的男子叼著一根煙,“把他妹妹搞來,讓他馬上準備行動。”
“啊?汪敏可是我們一夥的?還要搞他妹嗎?”
“滾你嗎一夥的。他和我們膚色都不一樣,能出賣圈子一次的人,以後就會有無數次。”為首的男子很是輕蔑地嘲諷,然後告誡身邊的兄弟,“這種人也就利用一下,不能把他當兄弟看。”
“明白。”
“不能等到11.23了,內線說警方估計三天內會動手,我們必須馬上行動。”男子看向另外一個戴眼鏡的紅發女,“內網提供的沿海路線行不行?安排得如何?”
“放心。10小時絕對能抵達公海,等信號消失,我們就絕對安全了。”紅發女比了個ok的手勢。
“行!去之前蹲點的房間守著,必須一網打儘!”
“蘇天軒的妹妹要不要……”
“你他媽作死不要帶我啊!那可是華國新生代科學家,隨行有保鏢私人飛機,你覺得會沒有保護力量?記住,我們就撈紈絝富二代的錢,這種重量級人物不是我們可以碰的。”
“是。”
*
第二天,清晨五點半。
各個國家的環衛工人拿著清理工具出現,街上人不多,卻也一個個行色匆匆。
老約翰慢悠悠地拿著掃帚掃一些邊角落葉,這時,他聽見不遠處城市的鐘聲“當當~”發出整點的聲音。
他知道已經六點,差不多可以下班。
老約翰拿著早餐餅,來到熟悉的小電影院門口,他和這裡的售票員是老朋友了,經常會過來蹭一杯免費的牛奶。
他剛走到門口,就聽見裡麵忽然傳來情侶們的尖叫聲。
老約翰拿著掃帚,敏銳地衝進去。
平時總會有一些“爆炸聲”“喘/息聲”的小電影院,此時安安靜靜,沒有任何一丁點的聲音,或者說搭配上觀眾們還在尖叫的聲音,真是讓人毛毛的。
好在這時,整個小電影的燈全部打開。
老約翰看到熟悉的人正被觀眾們圍在中間,這才鬆了口氣。
老約翰走近一瞧,發現觀眾們的表情很憤怒。
“這是怎麼回事?退票退票啊!”
“看到一半,變成黑屏的sos!鮮紅色的真的很嚇人啊!差點把我嚇/軟了!”
小電影售票人一臉苦惱,拚命安撫道:“各位,各位!這真的不怨我的,不是我不想退,但是你們看……現在電影售票機也被黑了。”
“我的天呐,你們電影院是不是得罪什麼人了?怎麼全是sos?”
“我的老天爺,為什麼連我的手機為什麼出現了sos?!這是什麼病毒?”
“天哪,我的手機也是……sos?今天怎麼回事?”
……
老約翰心頭一緊,趕緊也掏出手機,一條紅色的“sos”緩緩滑來滑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