緊接著他不服氣的出聲找回場子:“明天和我一起去警視廳!你的職位是調查員啦調查員,又不是文秘!”
“知道啦!”
嗯,關於名偵探需要有人陪著才能順利到達目的地的特點,所有人都笑而不語。
傍晚下班前與謝野晶子從醫務室過來約我出去喝幾杯。
之前偵探社隻有她一位兼任醫師的女性調查員,想來點就隻能買酒窩在宿舍裡過癮。現在有了我,醫生小姐得到了個全新酒友,自然隻要不值夜班就會喊上我一起出去瀟灑。
我本來是不喝酒的,更沒有什麼酒友飯友。但是在打開新世界大門後我發現外麵的景色相當誘人,也許是遲來的二次叛逆期吧,以往從不接觸的東西現在反倒熱衷嘗試,慢慢竟也能喝出點滋味。
“好啊好啊,上次看到有鹽焗銀杏果,這回嘗嘗吧?”
與謝野小姐見我熱烈響應更加高興,守著點一到下班時間就拉我殺向她最喜歡的小食店。
鹽焗銀杏果是近來流行的時令食物,帶殼銀杏洗乾淨再用粗粒海鹽炒熟。食客們每人拿個小夾子邊吃邊夾,逐漸放空大腦什麼也不想,還真是種挺彆致的放鬆方式。
“銀杏果有微毒,一次進食不可超過二十枚。”
晶子拿起一枚外殼焦黃帶黑的堅果,用堅果夾“喀啦”一下惡狠狠夾碎,露出裡麵翠綠翠綠的果肉。
我有樣學樣也剝了一顆揀出果肉塞進嘴裡,甘苦駁雜,如同人生。
“工作了這麼多天,有什麼感想?”她把果殼扔在專門的碟子裡,手邊方盒裡的溫酒緩緩散出醇厚香氣。
我把第二個夾碎的果殼從果仁裡挑出來,認真思考失敗原因:“還好,大家都很關照,工作內容簡單又輕鬆,實在是太幸運了!”
“等到下個月你還能這麼想就最好。”
晶子將酒盒裡的溫酒倒入玻璃杯抿了一口:“我第一次見到你那天就在想,為什麼有人明明快要哭出來卻還非要硬挺著微笑呢?”
“因為哭也沒有用啊。哭泣的前提是有人在意,否則除了浪費力氣不會對現狀產生任何改變。”
終於搞明白為什麼總把銀杏果夾爛,我換了個方向發力,清脆一聲後果然得到完整果肉加一,然後強迫症發作似的一個挨一個全都夾開擺得整整齊齊。
晶子拿起一顆排好隊的果仁扔進嘴裡:“說得也是。”
“喀拉”“喀拉”“喀拉”,我沒說話,繼續把她盤子裡的銀杏也給夾開撥出來排隊。
溫酒喝了一盒之後與謝野醫生開始上頭抱怨,她不滿的拍了拍桌麵:“那些家夥,一點也不知道保護自己,可惡!”
說得正是國木田獨步與太宰治這兩位調查員,一個為了工作鞠躬儘瘁,一個為了自殺絞儘腦汁。不論原因,隔三差五總要見點紅掛點彩浪費治療室裡的藥物。
“晶子……是很溫柔的人呀!”
酒精催得我整個人輕飄飄的,說話也說得更加直接:“溫柔又堅強,真讓人向往。”
“這話從你嘴裡出來總覺得不大對勁……”
醫生小姐撓著下巴歪頭想了想:“就沒人吐槽過你這種奇怪的自我認知嗎?”
我迷迷糊糊的看著她:“我的自我認知有什麼問題?很正常啊,合情合理合乎邏輯,既中立又客觀。”
晶子回望了我一會兒,突然抬手捂著額頭就笑:“算了,該讓我怎麼說呢,你這樣也挺好。”
降低期望值的同時也能降低滿足線,一個很容易就滿足的人日子過得也會更輕鬆些。
無論經曆過什麼,都能輕輕鬆鬆重新站起來笑著繼續前進,教育矢田吹雪形成這種世界觀的人當初就是這麼期待的吧。
“啊……銀杏果已經吃完了,酒也喝完了,一起回宿舍吧?”
我看看盤子裡剩下的空殼,不死心的一個個又重新捏了一遍,確定沒有任何漏網之魚。晶子跟著起身,一起走到門口結賬出門。
這會兒天已經黑了,我們兩個並肩走在人行道上,慢吞吞走過一輛又一輛被堵在原地動彈不得的轎車。堵車嘛,每個人口密集型城市都必不可少的病症。橫濱437平方公裡的土地上居住著四百多萬人口,這個密度從世界範圍來看也算得上擁擠了。
路邊走著很多和我們一樣下班之後呼朋引伴小酌數杯的人,有些看上去已經不是喝的第一攤。白天1衣冠楚楚的精英們在夜晚解了領帶紮在頭上又唱又跳當街表演行為藝術,就不知道明天醒酒之後能不能度過心理上的難關。
本國的酒文化麼,常常為人所詬病卻又無法發生改變。其中又催生出不知道多少低劣的習慣,往往讓人在哭笑不得的同時憤怒卻又無可奈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