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家——社長請來會議室一下。哇!”
春野綺羅子小姐剛從辦公室出來就被我抱了個滿懷, 緊接著我鬆開她又跑去抱了抱其他人。田山花袋像是被嚇呆了的倉鼠一樣縮在被子裡,同事們並不理解我的歡樂但一致表示祝賀。
“一定是非常好的消息,吹雪姐開心得都快飛到天上去了。”直美抱著哥哥的胳膊發出感慨, 一不小心被彆的女士靠近, 給了妹妹“懲罰”借口的潤一郎滿臉通紅:“直美~”
“好了好了,先開會,開完會一起下去吃點東西慶祝……慶祝你發行作品集?”
與謝野醫生根據對話作出合理推測,我正抱著蘇格拉底一陣猛揉, 聽到她問立刻大聲宣布:“是我一位非常重要的朋友過稿籌備發書,簡直是這幾年來我聽到過的最好的消息。大家都不要走, 等會兒開完會我請客!”
同事們紛紛起身,一邊恭喜一邊走進會議室。
高興歸高興,會還是要開的。
福澤社長一臉嚴肅坐在主位等待, 社員們魚貫而入找了自己喜歡的位置坐下。
蘇格拉底被我無意間抱進了會議室,社長先生表情一下子柔和許多:“咳咳。”
貓咪趴著兩隻飛機耳一頭紮進我懷裡,分明剛才還齜牙咧嘴威脅不許再揉他的毛毛, 這會兒一聲也不出。
就……挺可憐的, 愛貓之人卻天生貓厭體質, 真的很可憐了。
“都坐好, 都坐好。”
這一定是偵探社有史以來福澤社長說話語氣最柔軟的一次。身邊傳來衣物摩擦桌椅的細微聲響, 沙色風衣一角垂落在地。
等會議室裡不再有物品發出動靜, 社長才打開春野秘書準備的備忘錄開啟會議。
我不知道其他會社是個什麼狀況, 武裝偵探社的話, 沒事一般不開會。
國木田先生代替大家對上周工作進行了總結, 著重點名批評太宰治……的各種翹班摸魚行為。曆數N條罪狀後他又提到來自社會的委托數量遠遠少於政府合作, 這對一個獨立運行機構來說並不是個好消息。
等他敘述完畢, 福澤社長沒說好也沒說不好, 隻取出一份新的委托攤開,示意秘書小姐將重點寫在白板上。
《尋找異能特務科以往殉職成員流落在外之子女》
在我們這個國家,類似異能特務科這種“並不存在”的機構還有很多。一些不好擺在明麵上的事往往需要交在他們手中,並不是沒有戰鬥力,隻不過在戰爭結束後的這十幾年裡,異能具有攻擊性又在政府任職的異能力者們因為各種各樣或內或外的“意外”,越來越多不得不離開崗位。
殉職隻是其中一種。
厚厚的檔案與資料已經進行過初步分類細化,最近五年內遭遇仇殺或在情報戰場殉職的特工照片被貼在白板上。
“過去數年議會一直不肯承認工作人員殉職這一事實的存在,導致許多受害者遺孤流落街頭不知所蹤。誠然,情報工作者不在國際法對戰俘的保護條例之列,為了對外形象以及大家都知道的緣由,政府也不能在公共場合承認雇傭過這樣一批員工,甚至不能在事後出麵為他們安葬遺骨追授榮譽。至於那些孩子們……”
國木田先生比誰都更堅守原則,卻也比誰都心軟。資料尚未看完他就忍不住摘下眼鏡揉捏鼻梁:“所以,異能特務科這次能冒風險將這件事交予我們武裝偵探社,一方麵是對我們實力與信譽的認可,另一方麵……也算是做了件好事。”
“提議做這件事的人……應該已經提前寫好引咎辭職的道歉書並做好準備站在被告席上了吧!”與謝野醫生從一堆資料裡翻出了個時間距離較近的,身穿紅色和服的小姑娘留下的最後信息是一張家人合影。
“可惡,議會那些政客全都是些吃乾飯的。說什麼正義,說什麼勝利,卻要人民像豬狗般的畜生一樣白白送死(注)。”她一拳敲在桌子上,充作裝飾品的塑料花瓶震得抖了三抖。
太宰治坐在我旁邊,還沒從剛才那種詭異的安靜中緩過來,什麼話也沒說。倒是更遠些的田山花袋從他的“芳子”下麵伸出腦袋:“下來我會在網絡中著重注意。”
而我想的則是:“找到以後呢?這些孩子會被怎麼安排?”
“會由異能特務科想辦法統一調度生活與教育,以國家補貼貧困兒童的名義扶持,直至年滿十六周歲。”社長沉聲告訴我們答案。十六周歲是“部分具有民事行為能力”的分水嶺,雇傭十六周歲以上的公民不受勞動法中對未成年工作者的時間限製。
也就是說,國家至少會出錢將這些孩子養活到他們能夠自食其力。
雖然名義上用得是“消除貧困兒童”的名義,實際上第一批受益的是那些父母死在夜幕之中的可憐孩子。
翻到資料最後一頁,委托代表一欄赫然簽署著“阪口安吾”四個字,作為記錄的職位為“內務省某科室長官助理”。
安吾的工作……延伸到了這樣繁雜細致的深度與廣度了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