和服這種傳統著裝,隻有父母還在世時有人替我準備,成人禮之後就再也沒有穿過。種田夫人的邀請讓我既意動又躊躇。
——我不確定亂步先生能願意和我們一起去,但是放他自己回偵探社,這件事更不現實。
“我……”
“我搞定啦~小吹雪我們回偵探社吧!”
名偵探從外麵探頭向茶室內看,然後“呼喇”一下跳進來:“禿頭大叔家的阿姨!”
我:“……”
亂步先生!您這樣稱呼一位女士一定會被打的,絕對會被打的!
種田夫人隻是笑:“啊拉,這不是福澤先生家的小偵探嗎?好久不見。”
看她沒有生氣的樣子我長出一口氣:“夫人希望能有人陪她去和服店,亂步先生願意一起嗎?或者我叫個車先送你回偵探社。”
反正他的報告都是我在做,早一點晚一點還不是我說了算。
“隔離保護?”亂步先生突然咧嘴笑開,十足十的幸災樂禍。他迫不及待掏出手機戳下號碼:“社長社長,禿頭大叔終於被他家的阿姨踹啦!為了慶祝我和小吹雪陪她去和服店做新衣服哈,下班後才回去。”
一連串操作快得我都來不及阻攔,隻能坐在原處傻笑。
還能怎麼辦呢,我也覺得有點……暗爽。
有名偵探幫忙,種田夫人提交的申請很快得到通過,我告訴她如果不介意的話可以先去我父母留在青葉區的老房子裡落腳,總比去和彆人擠著寄人籬下要強。
“那可真是太好了,我會按照正常市價付租金給你。不如等從和服店出來就搬家,等你們有空一起去吃東西呀。不要再稱呼我種田夫人了,我娘家本性鬆山……”她是真的為能結束這段婚姻而感到解脫,整個人色彩都變得鮮活起來。
我沒有拒絕她的要求,她和我一樣,我們並不需要同情與憐憫,隻希望能有個安靜穩定的環境度過最初最艱難的時期。曾經有武裝偵探社向我伸出援助之手,現在我也可以幫助彆人。
辦完手續我們一起乘車去了鬆山女士提過的和服店。亂步先生坐在外麵會客廳裡抱著零食翻看提供給小客人的漫畫,我被女士拖進量體間,麵對架子上掛著的一排排和服半成品犯起選擇困難。
“年輕女孩要穿鮮亮些的顏色,馬上就要到賞櫻季了,這件好看!”
她翻開一架櫻紅底白櫻飄花的棉質和服推到我麵前,而我看的則是更靠裡麵那架淺粉立波紋春告鳥——小鏡花穿這個圖案一定很可愛:“請問,布料底端可以收放的是嗎?”
裁縫站在旁邊笑眯眼睛,點頭應聲:“是啊是啊,客人有要求的話可以留條收放的邊。”
“家裡有個十三歲的小姑娘,想來正是長個子的時候,要留點餘裕才好。”我將小鏡花的數據告知裁縫由他取下那匹半成品繼續加工,轉回來又替鬆山女士從兩件難以挑選的衣服中決定了藍底蝶紋的新衣。
“我都離婚了,憑什麼不能穿花俏些?小紋太顯老氣,從前又為了顯得穩重不敢不用,哼!”她用力將衣角塞進腰帶拍拍,站在鏡子前扭來扭去左右看看:“吹雪眼光好呢!”
由於尚是早春,羽織也必須準備,總之等我們大包小包走出量體間亂步先生已經靠在沙發裡抱著漫畫睡著了……
“盛惠。”
老板娘看著我們笑得眼睛都睜不開。
我指著掛在架子上的絨球詢問價格,考慮到我們在這裡燒掉的紙鈔,她乾脆利索取下兩隻裝進盒子裡遞過來:“送給您,希望下一季還能再見麵。”
“多謝。”
毛球是掛在男士和服正裝係帶上的裝飾品,打算送給亂步先生作為禮物,為難他坐在這裡老老實實等我等到睡著。
等晚上回到員工宿舍把這件事告訴大家,與謝野醫生拍著桌子表示要約好時間去我家開個酒會。想到院子裡那株幾乎獨木成林的櫻樹,我表示今年偵探社可以換個賞櫻的地方:“院子不算太大,但也足夠坐得開。家裡有現成廚房可以用,自製食物比購買成品能節省不少開支,就算喝多了也有房間隨時可以休息,隻彆太大聲打擾到鄰居們就好。”
隻聽到“節省開支”這四個字國木田先生就點頭:“很好,就這樣。”
鏡花現在跟著我住同一間宿舍,此刻也對許諾的湯豆腐充滿期待:“切成兔子形狀真的可以嗎?”
“我曾經製作過一種非常硬的豆腐,彆說切成兔子,拿去雕刻估計也行。”太宰先生毫不心虛的忽悠小孩子。拿著毛球當玩具去逗蘇格拉底的亂步先生隻關心一個問題:“一定要等到賞櫻季才能去?”
潤一郎無論什麼時候都和妹妹膩在一起,撓著後腦勺表示他們可以負責跑腿采購食材。
周圍滿是歡快的笑聲與溫暖的陪伴,我坐在人群中抱著同事們帶來充做晚飯的燉菜低頭吃吃直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