隻下了幾局棋而已, 不知不覺就消磨掉了整個下午,福澤社長憑借一句“送小女歸家”成功逃掉酒局。出了大樓他就抄著袖子走在前麵,我還是按照慣例跟在“家長”身後。
不出來不知道, 一出來才發現陣雨已經停下許久,夕陽隻剩餘暉。逢魔之時將儘,天地萬物都被染上層橘色。隨著時間推移, 亮度由明轉暗, 視覺可見的光影變化完美從白晝過渡到黑夜。
“……總之, 綁架案之後來自社會上普通人的委托也多了起來……但是最近又莫名多了幾起專門襲擊異能力者的暗殺事件, 已經有死者出現,受害者大多是異能力趨於日常化的無辜之人。目前還沒有針對凶手明確特征的目擊報告……”邊走邊沒話找話彙報最近的工作情況,如果不是因為尊敬社長不想讓氣氛顯得太尷尬,我才不會做這種有“撈過界”嫌疑的事。
他什麼也沒有,安靜聽了許久,直到行過距離宿舍不算遙遠的一處暗巷口時,社長的腳步停了下來。我側過去順著他的視線看向地麵。
是血,新鮮的血液,滴落在地麵的形狀讓我有些介意。
“退後!”青衫背影擋在我麵前,社長側頭道:“你留在外麵警戒。”
血跡延伸至無人小巷中, 隻有風吹過的回聲, 一看就讓人覺得不是什麼好去處。
“社長彆去!血跡形狀不對!”抓住他的羽織袖子, 我急急加快語氣:“滴落高度超過三米, 敵人在……”
空中。
鐮刀一般的武器揮舞著寒芒從我前閃過,根本來不及反應。
社長抬手扣住對方揮砍的刀刃,另一隻手抓住我的手腕甩出去。雖然落地姿勢比較狼狽, 我還是成功脫離了不明身份攻擊者的攻擊範圍。
雖說曾是政府禦用劍客, 但福澤社長現在已經四十五歲了, 早就過了武士的巔峰年齡。這幾年我們都沒怎麼見過他將刀帶在身邊,恐怕他自己也有淡下來退圈的意思。
身邊再加上個沒啥用還儘添累贅的我,應對突襲這件事的難度極速飆升。
他頭也不回擋住敵人追擊我的軌跡:“什麼也不許做!不要回頭!跑!”
“這種命令,恕我不能服從。”不再猶豫召喚出空白文學書翻開,我在上麵寫下一串文字。
突然斷裂倒伏的三角鐵架迫使襲擊者後撤,電光火石間我意識到為什麼地麵會有新鮮血液存在:那是敵人準備的陷阱——沒人會在伏擊暗殺時做多餘的事,這些血液也是武器!
必須迫使他降低高度才能消除劣勢。
我退出交戰圈外圍找了個死角背靠牆壁躲進去,先保證不要添亂讓社長分心,然後……拚手速的時候就到了。作為優秀畫手,尊嚴不容侵犯!
——這輩子也沒有像今天這般如此“幸運”過。
仿佛連吹過的風都按照心意行動,配合得無懈可擊。
福澤諭吉側首用餘光看到死角中隱現的裙擺,大約明白是社員做了什麼。
不管怎麼說,知道跑也知道躲起來,很聰明。
“今宵的月色,很合適見上帝……”
戴著麵具全身都裹在黑色鬥篷裡的襲擊者聲音嘶啞失真,他懸浮在空中像是停在風上那樣俯視著福澤社長:“不管是多強的武術高手,都無法避開意識之外發起的攻擊。”
“這句話,還給你!”
老化斷裂的纜線從不可思議的角度刮過來,躲閃不及的敵人被從空中砸中並纏繞,與此同時另一處年久失修的廣告牌也從房頂剝落降下,筆直照著福澤諭吉後腦砸去。
伴隨著兩聲巨響,一樣是跌落地麵還被高速血滴擊穿的廣告牌,另一樣是被纜線纏緊無法逃脫的黑衣人。
因為廣告牌的阻礙,從後方襲來擊穿鋼板後繼續前進的血滴被社長險險躲過,不等我鬆口氣社長他猛然加速向這邊衝來:“不要動!”
刹那間我明白了他要做什麼,另一顆血滴以我完全無法反應的速度襲來。如果社長毫無反應,我會死,如果他反應及時,時間也隻夠替我承受傷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