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好吵,你們在做什麼?”
雕刻著大朵歐式花卉圖案的木門拉開條縫,珍珠一樣的少女探頭出來溫和詢問。
她的聲音非常溫柔,音量也不大,像是生怕驚醒野獸那般。阪口安吾先看到的是一頭閃耀著光澤的濃密長發,緊接著對方順著守衛示意抬頭看過來,視線接觸的瞬間,青年聽到胸腔中心臟劇烈鼓動的聲音。
原來是她,那個仿佛幻霧般出現又消失的少女——輕輕地一個很難算是吻的碰觸,讓他介意到如今。
青年努力讓心跳平緩下來:“我要見首領!”
先不管她為什麼會在這裡,必須保證初步完成計劃。
“哦,什麼事?”她好奇的上下打量著他,阪口安吾又開始覺得被她目光掃過的地方熱得發燙。
不行不行,這樣不行,就算有露餡可能也要鎮定下來。再歡喜也得活過這個關口才能想辦法接近她問問這到底是怎麼回事,如果被森鷗外看破拖出去“炒魷魚”……嗯,大約會懊惱到成為地縛靈。
聯想到當初她說過的“離家出走”,是被迫留在這裡的嗎?
潛入準備期時他不是沒有從資料中得知PortMafia發生的輕微動蕩,但是全國名叫“吹雪”的年輕女孩數不勝數,根本就沒想到過此“吹雪”即為彼“吹雪”。
她的時間似乎被停止了,“生長發育”四個字大約隻後者與她有些關聯,個子和之前相比幾乎沒有任何變化。
——被囚1禁在黑暗中的無辜少女。
他握緊拳頭,如果能夠活下去,不,縱然無法活著離開PortMafia,至少也要送她重新回到陽光下。
“這個世界上,有很多值得我們不惜一切代價乃至犧牲生命也要去保護的美好事物。”
這一刻,青年理解了前輩為何歎息。
“我記得你,吹雪!你還好嗎?”
矢田吹雪當然認出麵前的眼鏡青年是誰。
那個曾經不問緣由不求回報向她伸出援手的溫柔少年,光明又溫暖,帶著些弱氣的斯文,還有一點點慫,總之就是非常可愛。
她用力向上調整抬頭角度,衝他露出無害的微笑:“安吾?”
“嗯……啊……是!”就算身在虎穴,他也沒辦法在她麵前表現得更讓自己滿意。
不是不想泰山崩於前麵不改色,不是不想瀟灑倜儻揮斥方遒,實在是,實在是心臟和肢體都不聽大腦使喚,再這樣下去臉也要不聽使喚紅起來啦!
“我去問問森叔叔願不願意見你,”女孩轉了轉眼睛:“等一會兒。”
她縮回去關上門,阪口安吾明顯感覺到兩旁護衛的目光越來越危險。
護衛:吹雪小姐在哪裡認識的這個弱雞!
過了大約有五、六分鐘,首領辦公室大門被人向內拉開,少女目光平和:“進來吧。”
換做旁人已經被送去紅葉小姐手中“好好招待”,但是這個人……
養著玩兒算了。
即便沒有他,異能特務科也會再送彆的潛入調查官過來。就當給政府個麵子,橫豎多發一份薪水而已,找個人心甘情願目不轉睛的留在這棟大樓裡陪著自己也很好。
他看上去是個對工作再認真負責不過的人,作為重要的“工作內容”,想必他不會萌生離開她的念頭。就算驅趕,就算傷害,他也會不屈不撓的主動要求留在她身邊。
“BOSS,阪口安吾,有很重要的事情彙報!”
首領辦公室中浮動著濃鬱的木質香調,遮光板將所有光線阻攔在外,跳動的歐式蠟燭後是看不清麵目的“首領”。
“森鷗外”沒有發出聲音,他將手中鋼筆放下,淡紫色的眼睛在燭光中蒙了層奇怪的陰翳。
青年沒想那麼多,鼓起勇氣衝上前將隨身資料簿“啪”的砸在桌子上:“BOSS!這件事非常重要!您知道每次戰鬥後死去的那些成員的名字嗎!他們對於您來說難道就隻是一個會跳動的數字嗎!”
“恕我直言,阪口君,我不覺得這個數字令我無法接受。”
“森鷗外”換了個動作,將手指搭在一起。
被讀取為異能生命體的屍體拓印了本人生前的性格習慣以及行為方式,但要說還有沒有生前的意識……矢田吹雪一點也不在乎,或者說,有意識但無法反抗更合心意。
她不會再用這個異能去讀取第二個人,就這麼彼此折磨下去,直到哪一天厭倦為止。
阪口安吾將數據硬塞到首領鼻子底下,站直身體深吸一口氣開始表達:“BOSS,恕我直言……”
直麵握有對自己生殺予奪大權之人,說不害怕那是不可能的。冷汗順著後頸劃入襯衣領子,對正義與秩序的堅持讓他支撐身體不向這個代表著夜晚的男人屈服。
當然,不想讓躲開的那個少女失望也占了很大一部分比重。
一個小時後,不僅“森鷗外”被他念得大腦宕機,就連躲在沙發背後看的矢田吹雪也受不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