目送尾崎紅葉離去,阪口安吾轉頭走消防梯來到治療室。
如非必要矢田吹雪不會這麼晚還待在首領辦公室,就算是有必須首領作出決定的工作,她也會帶回治療室熬夜,而不是為了省事徒留話柄。
至於屬於組織成員的宿舍,他剛才送太宰治時就已經去敲過門,沒人。
“我回來了,孤兒院的交接很順利。織田作先生是個很不錯的人,我們和太宰一起去Lupin酒吧喝了一杯。”仔細交代行蹤,他走到寫字桌旁拖過凳子坐下:“用過晚飯了嗎?”
“中也帶了烏冬麵。”她戴著平光眼鏡坐在燈下,手裡是一份海外分部傳回的消息。
也許是湊巧也說不定,無論國內國外,不少大組織都在近幾年新舊換代。許多合同與備忘都得重新簽訂,這是項需要耗費巨大精力才能完成的事情。
——她從來沒有因為可以使用異能力控製森鷗外工作而懈怠,後者於她而言更像是機械教學法中的教學工具,什麼時候“學生”畢業,什麼時候就會被扔進垃圾堆。
看看她略微有些發乾的嘴唇,青年悄悄起身離開,很快又帶著一身香甜味回來。
溫熱的牛奶放在少女右手邊很容易就能拿到的位置,他從書架上取下一本書,坐在她身邊借著燈光埋頭。
——這是本法語原文書,在校就讀時他曾見過翻譯本,沒想到竟然能在這裡遇到原版。
書中夾頁上留有兩種筆記,字跡成熟瀟灑些的比嚴謹規矩些的看上去時間更久遠。後者正是矢田吹雪的字體,至於前一種,究竟為何人所留?
他伸出食指描摹著狂放不羈的字母,一點也不想承認嘴巴裡有點酸。
顯而易見,屬於那位僅存於報告中的“蘭堂先生”。雖說這位前任已經極好履行義務成為一個安安靜靜的死人,然是每每想到將她教導成如今這副模樣那人可能都做過什麼,他就沒辦法保持平靜的心態。
怎麼可能平靜呢?完全沒辦法平靜!
“喝點熱牛奶?”過了好一會兒他才艱難平息動蕩生波的醋海,用手背碰碰瓷杯外壁:“溫度剛好,再放就要冷了。”
“嗯。”矢田吹雪頭也不抬的伸手往桌麵摸來摸去,好不容易摸到杯子,單手拎著耳朵端起來小口啜飲,眼睛始終沒有離開報告。
國外分部提交的報告……有問題。
按照報告描述得出的結論與實際經營存在較大出入,不是經營出了差錯就是寫報告的人出了差錯,差得還不是那種一星半點睜一隻眼閉一隻眼也就算了的程度。
考慮讓中也過去看個究竟,鍛煉新乾部的同時也好讓他積攢足以服眾的資曆。國外環境複雜,PortMafia又屬於異地作戰,戰鬥力太低的去了難免發生意外。轉回頭思及中也過於正直的性格,還得再放個輔助給他。
太宰治、阪口安吾、或者她自己,都可以。
然而首領不能離開本部,作為“書”的保管者她更不能輕易離開橫濱,就隻能太宰治或阪口安吾二選一。
她留這個異能特務科的精英在身邊,不是全為了談戀愛好嗎!
“安吾,你會幾門外語?”少女終於抬起眼睛,透過瓷杯上方看著青年,對方想了想:“通用英、法都會,小語種略有涉獵。”
“意大利語和西班牙語?”她眨眨眼,唇間吐出流利的異國語言,阪口安吾合上書用同樣的語言回答:“需要我去國外?”
“嗯。考慮你或者太宰,輔助中也,去看一下歐洲分部究竟搞什麼鬼。”就語言優勢來說,他比太宰要合適得多。
“還是我去,太宰留下來更方便幫你穩住內部局麵。”
如今名義上的首領還是森鷗外,吹雪隻是個機要秘書。雖說PortMafia是唯首領馬首是瞻的組織,仍舊難保沒人私底下做些小動作動些小心思,在這方麵太宰治對人心與人性的洞察再精準不過。
“明早問問,看下他自己的意思。”
她將文件裝回檔案袋密封,仰頭一口喝儘杯子裡剩下的牛奶:“天什麼時候黑的?”
“是啊,已經快十點,早點洗漱休息,我回去了。”他抬起手看了下腕表,放下後忍不住揉揉她的發心:“睡個好覺,明天見。”
如果不是想再多看她一眼,這棟黑漆漆的大樓對他沒有任何吸引力。
矢田吹雪放下杯子:“為什麼不申請宿舍?啊,異能特務科那邊還沒有給明確回複,確實不方便……”
“看來得快點處理‘異能營業許可’的難題。”她自言自語著翻開記事本添了一筆:“明早見。”
說著向他伸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