PortMafia與異能特務科的第二次秘密會麵,就發生在森鷗外葬禮的前一天傍晚。
種田山頭火帶著兩個保鏢出現時,看見的正是一身黑裙的長發少女安靜坐在花牆旁低頭。
按照習俗換了喪服的矢田吹雪坐在那裡,素手拂開落花,輕聲翻過微黃紙頁,背後是瀑布般璀璨盛放的薔薇。濃綠裡夾雜著由粉紅過渡為純白的花朵,星子般密布在三米左右的藤蔓間。
因為是黃昏時分,天邊低垂的遠霞為她鑲上了一層溫柔模糊的暖色,長期生活在黑暗中的女孩這時也不再顯得臉色蒼白。呼吸因著讀書讀到入神而越發清淺,此刻她看上去如同靜謐中傳神的雕像。
少女身後也站了兩個人,種田長官很熟——阪口安吾,以及太宰治。一個是人熟,一個是照片熟。
本來她想帶著紅葉,可惜乾部小姐表示需要留下為明天的葬禮做準備,並且不樂意去看異能特務科的臉色,遂作罷。考慮到種田先生的心臟堅強程度,中也最好彆出現在官方麵前。至於大佐乾部,此人再幾年就要退休,不好為難他這位老資曆充當保鏢隨從。新首領的目光最終落在最後兩位乾部以及情報員身上,猶豫了五秒,她選擇留下蘭波讓他和中也待在一起。
無論阪口安吾還是太宰治,隨便他們兩個裡的誰單獨與蘭波先生搭檔都會是場災難。
於是PortMafia曆史上最低戰力組合就此誕生,總不至於再刺激到老人家不太堅強的心臟?
但是在種田長官眼中,對方的好意經過腦補之後無限向黑洞方向延伸:故意的吧!她就是故意帶著安吾來氣自己的吧!一定是這樣!
“咳咳,吹雪小姐,幸會。”
在YokohamaEnglishgarden的薔薇迷宮裡,身著傳統服飾麵容嚴肅的中年人被一片姹紫嫣紅的嬌豔玫瑰襯得違和感滿滿,就好像歌劇院的舞台上突然演了場能劇。
矢田吹雪合上書,起身向客人點點頭,等他帶著保鏢靠近才抬手示意:“請坐,種田先生。”
“哦,您在看書?”
幾近耳順之年的男士,哪裡能找得到能和小姑娘聊得來的話題,唯有以對方正在做的事入手展開寒暄。少女抿嘴一笑,將封麵轉過去給他看:“一位好心前輩送給我的,《亨利八世》。”
這位一心開疆辟土渴望生兒子的國王一生娶了六位妻子,兩位離婚兩位死刑一位死於難產,隻有最後一任熬死丈夫得了善終,這在天主教盛行的十五、十六世紀簡直是無法想象的一件事。
種田山頭火都這把年紀了,做得又是異能特務科的長官,對於世界各國的曆史不說如數家珍,該知道也都知道。尤其歐洲諸國,因之前戰爭緣故,尤其熟悉。他同情的看了眼臉色不大好的弟子,一種“娘家人”的憋屈感受打從心底油然而生。
——人已經叫你拐走了,這又是幾個意思?
“嗯,曆史書好,多讀讀曆史沒壞處。”光頭乾巴巴回了一句,轉換話題:“森先生的身後事,辛苦您了呢,有什麼困難麼?需要幫忙可千萬彆客氣。”
這句話的目的就是為了緩和氣氛,誰也不會當真。矢田吹雪將書放在一旁微笑:“多謝,如果有空,請您參加明天的告彆儀式。森叔叔生前不止一次表示他視橫濱如妻子,所以我決定將他灑在港口對麵那片漂亮的海灣裡,好叫他能日日夜夜陪伴著嬌妻。”
聽上去孝順貼心的不得了,種田長官卻怎麼品怎麼不是滋味兒。
你真的不是為了泄憤才乾脆把人骨灰都給揚了?!
站在她背後的太宰治壓低眼瞼,暗地給新首領點了個讚。
“啊哈哈哈哈,好說,好說,異能特務科這邊一定會派人去為森先生送行。”
閒聊到此結束,他將語氣一轉:“對於即將繼位的新首領來說,能及時拿到異能營業許可算是對上下都有交代,臉麵也有光。說句倚老賣老的話,以我這把年紀,把您當做自家小輩看也使得,總還是改不了要替年輕人擔憂。聽一句勸,彆像森先生那樣,太貪心了。”
說著他從身後保鏢手中接過一份文件遞出去,推著紙張整個人也傾身向前低聲道:“治外法權無論如何也不可能的,政府也要臉。”
少女笑著接過文件豎起來擋著,眼睛往某個方向轉了轉。
誰都知道本國沒什麼主權而言,戰勝國留下的軍事基地都快騎到政治中心臉上了,說是“代管”……好像人都不知道怎麼回事兒似的,好說不好聽。
種田山頭火:“……”
雖然她一個音節也沒發出,就是很氣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