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6章 第六十六章 回烏邇的第七天 (虐慎入)(2 / 2)

“當初和親,我毫無怨言,可是我在烏邇過得好好的,為什麼要接我回來,和親是為了阻擋戰火,是我給烏邇帶來戰火,容譽,我情願你不是我弟弟。”

容譽臉色變得煞白,他也不願容姝是他姐姐,可容姝的話顯然不是這個意思。

“阿姐?”

容姝拂開容譽的手,道:“你走,我不想再看見你,倘若你還顧及一點姐弟親情,就給我尋個寺廟,我餘生就為那些枉死的魂靈誦經祈福。”

竟是一眼都不願意看他。

屋外雨聲雷聲,還有雨打落葉聲,交雜在一起,聽得容譽心中鬱結。

這裡沒有玉蘭樹,葉子嘩啦啦地響,很多時候,容譽深夜難眠,都是聽著綺蘭宮外的聲音睡著的。

容譽眼睛有些紅,他掰容姝的下巴強迫她看著自己,“在阿姐心裡,就這麼想的嗎?烏邇給了你什麼,是漫無邊際的長夜還是一身天寒地凍落下的傷病,還是說烏邇有你在意的人,是誰,是耶律加央?”

容譽一字一頓道:“你愛上耶律加央了,因為他恨我,對不對。”

容姝想,她要是能恨就好了,一個是弟弟,一個是夫君,國恨當頭,能舍棄的隻有小愛。

她原以為大楚攻打烏邇是因為政治,結果是因為她。

她能恨的隻有自己。

容姝道:“七年前和親有誰問過我的意願,接我回來又有問過嗎,你說你為了接我回來,做了很多,可我從離開宮門那日起,就沒想過回來,他日兩國交戰,我也不會成為大楚的拖累……”

可是卻成了烏邇的掣肘,容姝心裡痛的厲害,連著肚子也難受,她的崗尖……

容譽攥著容姝的手腕,他看容姝臉色不對,什麼都顧不得了,“阿姐你怎麼了,你……”

電閃雷鳴之間,他看見容姝裙下有血跡。

她回京之後隻穿過一次紅衣,後來哪次見她,都是素衣,頭上不戴首飾,不像不喜歡,倒像是給什麼人服喪。

容譽鬆開了手,眼看著人從滑落在地上,徐景行回京之後把烏邇發生的一切事無巨細地稟告,耶律加央怎麼死的,那個衣著感覺的烏邇女子,還有那個孩子。

容譽懷疑過那是不是耶律加央的孩子,隻是耶律加央都死了,剩下的烏邇人也一口咬定,那不是。

至於容姝有沒有生過孩子,太醫並沒有給容姝診過脈。

血跡,容姝捂的是肚子。

容譽往後退了一步,就這麼居高臨下看著容姝。

容姝實在是疼的厲害,崗尖沒鬨過她,但趙大夫說她身子不好,切忌大喜大悲。

她活著的念頭就剩一個孩子了,容姝喊了金庭的名字。

門外張緒守著,金庭硬闖了進來,她是長公主的人,沒人敢攔,天邊又滑過一道白光,金庭覺得自己心都要碎了,“公主……”

容姝道:“請趙大夫,快去……”

她感覺身下有什麼流出去了,再不去就真的來不及了。

金庭轉身要走,容譽道:“站住。”

“阿姐,你肚子裡的是耶律加央的野種嗎,那個女子護著的那個也是對不對,隻是那個野種已經死了。”

容姝和耶律錚說過,他舅舅是個了不起的人,現在卻叫他野種。

容姝道:“阿譽,我求求你,叫趙大夫來……她就是個孩子,生下來就把她送走,不會威脅你半分的……你是她舅舅啊……”

容譽蹲下來,握住了容姝的手,“我不是舅舅,那是你和耶律加央的孩子,不一樣的,阿姐,你忍一忍,疼過了就好了。”

金庭想往外跑,隻要把趙大夫喊來就有一線生機,可是,還沒走兩步,她胸口就涼了一下,低頭看,是一抹銀白色的劍尖。

雷聲轟鳴,容姝好像看見了耶律加央,又好像看見了烏音珠,可睜開眼,隻有花紋繁複的紗帳。

趙大夫不見了,金庭也不見了,伺候的人是臉生的丫鬟,容姝摸了摸肚子,崗尖也不見了。

丫鬟端來一碗藥,“公主,先把藥喝了,喝完藥,身子就能好了。”

容姝把臉轉向裡麵。

不知道過了多久,容譽來了,他道:“阿姐,你不喝自有人喂你,這個不行,就換一個。”

換下的那個人,自然沒有命活。

容譽了解容姝,她心軟,不會忍心的。

可容姝連自己都救不活,哪兒管得了彆人,她一口藥都沒喝,最後是容譽讓人趁她睡著硬喂的。

藥,養身子的湯,一直到了八月份,容姝身子都沒好,下床都是件難事。

容姝想過,一頭撞死,或者找條白綾,可是那麼多人看著她,她想死都不行。

而另一邊,平陽侯府二小姐和當朝天子的婚事被人議論紛紛。

趙顏兮時常進宮,盛寵不衰,她聽說了容姝的事,隻歎了句可惜,當初她要是沒去和親,一定能有個好歸宿。

趙顏兮道:“希望她能想通。”

丫鬟恭維道:“皇上可是為了姑娘跟長公主動了手呢,皇上真寵姑娘。”

聽說公主府半夜端出來好多血水,容姝應該傷的不輕。

趙顏兮搖了搖頭,“她畢竟是皇上的姐姐,又為大楚百姓做了那麼多,希望都能好好的。”

很快就到了秋日。

落葉蕭蕭肅肅,容姝被關在了公主府,有棱角的櫃子都被包上了,屋裡沒有刀,吃飯睡覺都有人看著。

上好的藥吊命,太醫院的太醫日夜守著,鬼門關的人也能拉回來。

她聽說丞相病了,是因為趙顏兮要嫁人了,可謂用情至深。

容姝望著西北方,這個時候烏邇該冷了,不知道耶律加央有沒有被子蓋。

看了一會兒窗外,就有人拿著披風過來,“公主,該回去休息了。”

這是金絲雀,籠中鳥,外麵人都說皇上喜歡趙姑娘,可是皇上每晚都來公主府,十裡紅妝,一切都是給公主準備的。

有些羨慕,又覺得公主有點可憐,生而為人,誰願意做鳥呢。

容姝看著丫鬟,恍惚之間記起了金庭玉階還在的時候,那兩個傻姑娘……

“我要見容譽。”

容譽來的很快,容姝對他道:“何時成婚,嫁衣準備好了嗎?”

容譽又驚又喜,又喜又怕,“阿姐,你想清楚了!”

容姝點了點頭,“嗯,想清楚了,怎麼說,過去的都過去了,我雖然怪你見死不救,可那畢竟是耶律加央的孩子,你有你的苦衷。”

不等容譽說話,容姝又問:“你打算怎麼處置趙顏兮?”

容譽笑著道:“阿姐放心,我不會讓她再礙你的眼。”

隻有“容姝”不在了,“趙顏兮”才能活下去,那種人,一把火燒了才好。

容姝神色漠不關心,她點了點頭,“你安排就好,我不喜人多,不用這麼多人盯著我。”

容譽有些猶豫,他不放心,怕容姝騙他。

“阿姐,你病著,我不放心。”容譽小心哄著,“等進了宮,還住綺蘭宮好嗎。”

容姝點了一下頭。

看著的人沒有少,反而更多了,容譽疑心病重,不到最後一刻,絕不會卸下心防。

好在,喜轎裡隻有她一個。

她和耶律加央都沒有穿紅衣,拜堂成親,今天能如願了。

她十六歲時和親遠嫁,離開故土,終此一生,都回不去故鄉了。

容姝摸了摸手腕上的串子,耶律加央肯定還在等著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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