棚子裡麵空蕩蕩的, 就隻有一個破舊臟汙的褥子鋪在乾草上。
他放下簾子,搖了搖頭, 沒在!
何秋花整個身子晃了晃, 她一手抓緊棚子邊上的木樁, 一手用力的扯開簾子,
“刺啦”--一聲,
久經風吹日曬的簾子, 應聲而裂開,飄然然的如同落葉般,掉落在地上,
沒了簾子的遮擋,棚子裡麵的景象毫無遮攔的出現在他們眼前。
剛好,趕過來的葛大花他們也到了,看到棚中的場景, 忍不住罵道:“殺千刀的, 沒在!”
罵完, 葛大花忍不住一腳踢翻了地上擺著的幾個破碗,
踢完, 緩解了心中的一些怒火後,看向木愣愣隻顧得流淚的何秋花又罵道:“還愣著哭乾啥,繼續去找哇!”
“..沒了..跑了...都已經沒了...”何秋花艱難的從牙齒縫裡擠出了幾個字節。
雲秀卻搖了搖頭, 指著地上鋪著的破舊褥子,說道:“不,應該是沒有跑的, 一個叫花子,走的時候不可能不帶走這個。”
“對,應該還在附近,快去找找。”說著,王富貴建議道:“既然這地方是他的窩點,要不爸媽雲秀,你們在這個兒守著,以防他突然回來拿東西溜走,我跟大伯娘再去山上找一找。”
葛大花想了一下,說道:“你爸在這兒守著就是,我和秀兒跟著一起去找。”
王富貴點頭,率先往山上跑。
葛大花推了何秋花一把,“快去帶路哇?”
何秋花這才反應過來,然後頭也不回的往山上跑,
還沒走,還有希望,她的春燕夏燕還在!
雲秀依舊走在最後,想了想她拿出了彆在後麵的柴刀遞給了王大柱。
王大柱看了眼,搖了搖頭,默默地從身後掏出了一把錘子。
雲秀了然,收回柴刀,跟了上去。
此時,夜色降臨,隻有天邊的一小簇亮光依舊照拂著下河村,
山林中並不好走,但是他們一行人卻是跑的飛快。
在何秋花的指路下,沒過一會兒,他們就到了姐妹倆放背簍---準確來說是丟背簍的地方,
隻見背簍橫七豎八的躺在山坡上,裡麵大半的草和野菜都散落了出來。
王富貴借著天邊的一絲亮光左右打量了一下,往前邊走了過去。
沒走多遠,就在草叢中看到了一根木棍,
他撿起來看看,
倏地,瞳孔微縮,
這是什麼?
他拿著木棍較細的一端湊近了看,
這是---血!
他丟下木根,站了起來,向草叢中有些微雜亂的方向跑了過去,
“阿貴,你去哪兒?”葛大花看著兒子往反方向跑,著急的喊道。
“我去那邊看看。”王富貴沒有回頭,一直往前邊兒跑。
越往前,草越長,直至到他腰處,
夜色中,風過時,帶起一陣“簌簌”聲。
樹影在微弱的光影下張牙舞爪,風吹過他微濕的後背,有些刺骨。
聽著遠處的不知名的嚎叫聲,王富貴又往前走去。
終於,野草快要漫過胸腹時,他停下腳步,四周環顧,
在微弱的光線中,他辨認出,這就是進他們村必經道路旁的山邊坡上,之前不久,他就在這裡碰見的葛大花和雲秀她們。
他看了看四周,大聲喊道:“春燕、夏燕!”
*
月色中,山坡上的一個小窪裡,兩個小娃窩在厚厚的野草叢中。
“姐姐,我怕。”夏燕有些小聲的說著。
春燕拍了拍妹妹,其實她也很怕的,但是她怕說出來後妹妹會哭。
她想了想,輕輕掰開妹妹靠在自己肩上的腦袋,摸了摸口袋,從裡麵掏出了一半截奶糖。
這是富貴堂哥上次給的奶糖。
一共六顆,妹妹三顆,她三顆。
每當一個人時,她都會拿出一顆小小的咬一口,等到那香甜的味道在嘴裡融化蔓延,她的心情都會好上一整天。
可是,再小的一口,終究還是會吃完的,而且---
她不知道,奶糖這東西,溫度高點是會化掉的!
哭唧唧--
天知道,把那顆貼著她肚皮融化了的奶糖吃在嘴裡時是個什麼樣的感覺,
又心疼又糾結又美味。
她哭著吃掉了兩顆,唯一剩下稍微完整的那顆,她是不敢再貼身放著了,於是她就一直好好放在外衣口袋裡。
至於,一天隔著衣服摸個十幾遍,那自不必多說了。
她小心的掀開外層的紙殼,
香甜的氣息在此間蔓延,她咽了咽口水,在妹妹眼巴巴的目光中,把手在衣擺上蹭乾淨後,伸出兩根手指輕輕地捏了起來。
微微用力,分成了兩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