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半夜的, 又是誰呀?
葛大花沉著臉,隨手披上一件外衣後打開了院門。
看到何秋花那張泗涕橫流的臉, 她心裡很平靜, 臉上沒有一點兒的波瀾。
習慣了, 習慣了就好。
她捂嘴打了個哈欠,隨口問道:“又咋了?”
撲通----
葛大花連忙退開,驚恐地看著跪在地上的何秋花, “你這是乾嘛呀?快起來,快起來。”
她抓著何秋花的胳膊,想把她拉起來。
“你快起來, 到底啥事,你直接說就行,咱不搞這一套!”被何秋花這樣一跪,葛大花的瞌睡都給嚇醒了!
似乎有些難以啟齒, 她吞吞吐吐了半天, “我想, 想,想找你家借點錢兒!”說完, 就低下了頭。
葛大花皺眉:“咋個了?”
“大虎,大虎,他剛才在山上不小心踩進陷阱裡去了, 腿被紮穿了。”
“啥?”葛大花驚訝,她家這是什麼運氣喲,一件接一件的。
“要多少?”
還想要說什麼何秋花不敢相信的抬起了頭, “什麼?”
葛大花翻了個白眼,“我說,還需要多少錢?”
何秋花怔怔不語,眼淚吧嗒吧嗒的往下流。
就她跟葛大花之間的不愉快和摩擦多到說都說不清了,她下午能幫著找孩子她都已經很感激了,現在會過來,完全是抱著試一試的心態,沒想到...
她連問都沒問就願意借錢給她,突然,她覺得之前的自己真她娘的不是個東西,葛大花這麼好的人都被她搞成什麼樣了。其實在來葛大花家之前,她已經去她娘家和妹妹家借過了,但是一聽說是來借錢的,連門兒都沒有開。
她一心想著的娘家妹妹,在她求上門兒的時候,理都不理,隻裝做聽不見。她一直針對的妯娌卻是啥都沒多說直接就借了,心裡的落差不可謂不大。
她低聲啜泣,“謝謝,謝謝,就還差二十元。”
大虎的腿是給王二看了的,但是他說隻能先清理止個血其它的,他能力有限看不了,即使看了,以後也不能保證恢複完好,最好還是去鎮上的醫院看看。
大虎是他們的長子,是家裡的頂梁柱,他的腿是一定不能留下後遺症的。但是去鎮上的醫院看腿不是一筆小數目,家裡一年到頭來掙的錢還夠不上治腿的費用,她掏出自己藏了多年的私房錢加上後,還是差點兒...
所以對於這不計前嫌的妯娌,她內心的情感格外的複雜,可以說之前有多討厭她,現在就有多感激她。
葛大花倒是不在乎她感不感激,隻是純粹的覺得,大虎這個孩子是個老實孩子,能幫一把就幫一把,再說了,她們老倆口就隻有阿貴一個孩子,也沒給他生個兄弟姐妹幫襯幫襯,現在幫個大虎一把,萬一將來有個需要,大虎也會儘心儘力的給阿貴幫忙。
她回房翻出了阿貴今天剛塞給她的錢票,將好有二十元,她想了想又放了回去,打開了另一個袋子,從裡麵掏出了幾張疊得整齊的舊錢票,抽出二十,看著癟了大半的袋子有些心疼。
算了,就當是做好事了,諒她也不敢不還!
她走出房間把錢遞給了站在院門邊的何秋花。
何秋花攥緊手中尚有餘溫的錢,千感萬謝後就要跑出去。
“等下!”
葛大花轉頭看了過去,“富貴,你出來乾啥,快回去穿件衣服。”
兒子現在是能蹦能跳的了,但是葛大花看著隻穿著單衣的兒子還是擔心他著涼了,
“沒事兒的媽,我就站一小會兒。”說著他就把自行車推了出來,“騎著去吧,快一些!”
“嗚~謝謝!”何秋花給她們鞠了一躬,推著車飛快的跑走了。
小院隨著何秋花的離去又安靜了下來。
王富貴歎了口氣,
然後在葛大花的催促下走回房,
剛輕輕躺下,就被一隻溫暖的手給抱住了腰,他側過頭,對上一雙清澈的眼眸,笑道:“我吵醒你了?”
雲秀在他胸口蹭了蹭,聲音罕見的有些嬌憨,“沒有,我自己聽到了的,是發生了什麼事嗎?”
王富貴摸了摸她的發絲,把她往懷裡攬了攬,“就是大虎在山上找人的時候劃破腿,大伯娘過來借錢。”
唉,雲秀默默地往他懷裡鑽了鑽,把臉蛋貼在他的胸口處沒有說話。
“放心,會沒事兒的,睡吧!”王富貴輕輕的摸了摸她的後背安撫道。
“嗯!”雲秀點了點頭,趴在他懷裡睡了過去。
*
第二天一大早,何秋花就過來還了自行車,
走時還留下了十五元錢,
說是鎮上的醫生說了,大虎的腿看得及時,並沒有什麼大礙,醫藥費也沒用多少,所以她就把多的錢先還了,
看她臉色較之前的慘白還算是紅潤了些,王富貴點了點頭收下了錢。
見他接過了錢,何秋花也不多留,她還要回家去做了早飯給大虎送去,這鎮上的東西賣的太貴了,她實在舍不得多花這個冤枉錢,所以就打算天天做好了飯食後給大虎送過去。
把錢交給廚房忙活的葛大花後,
王富貴,哦不,王老師上崗了!
他拿起一本有些舊的小學課本放到桌麵上,然後翻開相對簡單的一頁,對著雲秀講了起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