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們在聊什麼呢?”阮思嫻推開門,“我在外麵都聽到你們的聲音了。”
江子悅把乘客名單卷起來撐著太陽穴,歪著頭笑道:“她們在打賭,看今天誰能去拿到傅總的電話號碼。”
阮思嫻不解地“嗯”了一聲,“要乾嘛?”
——“你說呢?當然是泡他泡他!”
——“好不容易遇到跟他同一航班,難得的機會啊,此時不上更待何時!”
——“十幾個小時的長途呢,我就不信找不到機會要聯係方式了,實在不行咱就學彆人潑個咖啡什麼的,哈哈哈哈。”
——“潑咖啡太狠了,我看要不等顛簸的時候趁機摔一跤吧,正好摔到人家懷裡去。”
潑咖啡……摔跤……
阮思嫻聽得眼角直抽抽。
十年前偶像劇都不這麼演了好吧。
不過大家既然這麼說,也聽得出來是真的隻是在開玩笑。
阮思嫻笑著坐下來,指甲劃了劃太陽穴。
“你們做什麼夢呢?”
說完就愣了一下。
怎麼把心裡話說出來了。
會議室裡的氣氛短暫地凝滯了一下。
很快又因一個滿不在乎的說法熱烈起來。
“做夢又不犯法,而且啊……”那個人壓低聲音說,“傅總的哥哥,另一位傅總的未婚妻就是空乘,兩人就是在飛機上認識的,這叫什麼,一切皆有可能。”
——“話放在這兒了啊,誰以後要是成了老板娘,可彆忘了給我升個職,彆的不說,先讓我當乘務長唄。”
——“喲,就衝你上次幫我臨時換班,我要是當了老板娘,你立刻就做乘務長。”
——“那我就先謝謝您了,不過萬一我才是未來老板娘呢?”
阮思嫻聽了半天,越來越懵逼,“不是,你們怎麼這麼興奮,萬一對方是個肚子比孕婦還大的老頭子呢?你們也泡?”
此話一出,大家都笑得花枝亂顫。
阮思嫻更迷糊了,“你們笑什麼?”
“哎呀,看來我們阮阮真的兩耳不聞窗外事,來,姐給你看下照片。”
江子悅一手勾住阮思嫻的脖子,一手掏出手機,翻了張照片出來給她看。
這張照片很明顯是偷拍的,傅明予穿著一身筆挺高級的西裝,外麵披了一件黑色大衣,正疾步朝公司總部大門走去。
他肩寬腿長,腳步邁得很大,挺直的背脊和腿部的流暢線條與服裝相得益彰,氣場似乎穿透照片抓人眼球,讓四周的人物的自動虛化一般。
即便這張照片根本沒拍到他的臉。
怪不得空姐這麼興奮,情有可原。
不過隻看這麼一眼,阮思嫻就在心裡徹底抹除了“平易近人又善良”這一串形容詞。
不可能,絕對不可能。
這兩個形容詞跟他就沒任何關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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這裡麵的人放肆地開著玩笑,完全沒注意到虛掩的門外,乘務部經理王樂康的臉黑得像關公。
王樂康旁邊站的,就是本次話題中心主人公傅明予。
樓層燈光大亮,偶有匆忙的腳步聲在冗長的走廊裡回蕩,清晰可聞。
卻也不如這道門內的笑聲清晰。
這笑聲跟刀子似的,一下下往王樂康耳裡鑽。
他悄悄瞥了一眼傅明予,隻見他低頭翻閱著手裡的文件,目光沉靜,好似沒有聽見裡麵的對話。
但若真的沒有聽見,他又何必停留在這裡。
屋子裡聲音越來越放肆,王樂康如針芒在背,恨不得衝進去喝止裡麵的人。
可是傅明予不動聲色,他哪裡敢先動。
片刻,傅明予緩緩合上手裡的文件,原封不動地還給王樂康。
王樂康伸手去接,文件卻在離手心微毫的地方停滯。
“這就是你近期的整頓效果?”
一句話,讓王樂康繃緊了背脊,不知如何應答。
這事兒說來好笑,兩個月前,恒世航空的國際核心航班上發生了一件“美談”。一個雙艙空姐不小心灑了咖啡在vip乘客身上。
這位客人身份不一般,是江城鋼鐵實業大股東的小兒子。
但因為這次服務事故,兩人不僅沒有結怨,反而結緣,一段戀情來得快且令人豔羨。
自此之後總有空乘悄悄效仿,那段時間服務“事故”率突然飆升。
彆的也就不說了,偏偏這種事情被世航的一個小股東遇見,當做笑話說給傅明予聽了。
男歡女愛的事情外力不能阻擋,但是以工作之便行私人之欲,這是服務業的大忌。
所以那個月的部門總結會議上,傅明予提及此事,王樂康立刻表示自己會整頓亂象。
誰想就在王樂康彙報工作的當口,這種“亂象”被傅明予撞了個正著。
“如果她們不想乾這份工作了,隨時提出來,恒世航空向來不強留。”
傅明予鬆了手上的力道,文件終於停到王樂康手心。
雖然隻是幾頁紙,卻重得像一斤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