柏揚在副駕駛回頭問。
傅明予沒睜眼,捏了捏眉心,沒直接回答,“幾點了?”
“九點一刻。”
傅明予略一沉吟,“回名臣公寓吧。”
司機聽到了,自然會往名臣公寓開去,但柏揚還是繼續說:“今天早上參會的時候您手機關機,夫人給我打了個電話,說您已經許多天沒回去了。”
“嗯。”傅明予漫不經心地說,“今天太晚了,明天回去。”
車飛速往名臣公寓開去,在大門外減速。
傅明予這會兒困意已經沒了,他看著車窗外,一道身影緩緩進入他的視線。
“就在這裡停吧。”
傅明予說這話的時候已經開始穿西裝外套,“一會兒你讓人把我的行李送上去。”
沒等柏揚回答,傅明予就下了車。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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初夏的夜晚很適合散步,這個點的小區有很多老人家帶著孩子出來溜達,也有遛狗的。
阮思嫻拖著飛行箱,一路走得很謹慎,隨時注意避開路上的狗。
但即便這樣,她的腳步也快不起來。
今天的航班本場四段飛,從早上八點飛到了晚上八點。
以前做空乘的時候,總是羨慕駕駛艙的飛行員能全程坐著。
真到了自己坐到那個位置才發現,體力還是次要的,全程的全神貫注真夠要命。
還好路邊有幾朵梔子花開了,香味被晚風卷起來,若有若無地,驅散了幾分疲乏。
阮思嫻走到樓下台階處時,發現鞋帶開了。
她蹲下來係好,再起身準備提起飛行箱時,已經被人搶先一步。
傅明予提起她的飛行箱,兩三步跨上台階,回頭看她。
“才下飛機?”
阮思嫻並不是很想說話,輕輕“嗯”了一聲算作回答。
她心裡還在為早上的事情膈應,覺得她算是見識到什麼叫做上梁不正下梁歪了。
這個人時隔三年還能冒出一句“我覺得她對我比較有意思。”
底下的員工什麼都不知道也能說一句“她對傅總還執迷不悟。”
恒世航空靠想象力發動飛機嗎?
想到這裡,阮思嫻已經在努力克製脾氣了,然後伸手去拿自己的飛行箱。
但傅明予沒有伸手。
“我幫你拿吧。”
“我沒手嗎?”
“……”
傅明予打心底升起一股無力感,卻又上不去下不來,空生一腔煩躁。
偏偏眼前的人還伸手來抓飛行箱,一隻白皙的手在眼前晃來晃去。
是真的煩躁。
傅明予徑直抓住麵前的手,“阮……”
手心的觸感有些異樣,剩下兩個字也沒說出口。
他愣了一下,為了確認,手指細微地摩挲過她的掌心。
一層薄薄的,卻又很明顯的繭。
最近腦海裡總是浮現第一次見她時的情形,次數多了,也越來越清晰。
她是很漂亮的,穿著修身的空乘製服,身材婀娜,皮膚細膩,任哪個男人看了都會覺得是個嬌滴滴的精致女人。
繭這種東西,似乎不應該出現在她的掌心。
就在傅明予出神這一片刻,阮思嫻猛地抽回自己的手,還在衣服上擦了擦,以一副看色狼的表情看著傅明予。
“你乾嘛你!我告訴你,你再動手動腳,即便你是老板我也敢告你職場性騷擾!”
說完還退了兩步。
“……”
傅明予是真的不知道說什麼。
動手動腳?!
性騷擾?!
他胸口憋著一股濁氣,壓低了嗓音道:“阮思嫻。”
三個字咬得極重,幾乎是咬牙切齒。
阮思嫻抬頭與他對視。
兩人隻相隔不到半米,眸子裡都倒映著對方,本該是一副旖旎的畫麵,四周卻隻彌漫著□□味。
“你彆一次次挑戰我的脾氣。”
挑戰你的脾氣?
阮思嫻氣到笑。
到底是誰在挑戰誰的脾氣?
“說完了嗎?”
阮思嫻怒氣,語氣反而變得輕快,“那你墳頭就刻這句話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