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要睡就到床上睡,彆擠在那麼小個沙發上。”
聽到這句話,阮思嫻平躺在床上,頭發亂糟糟的,愣怔地眨了眨眼睛,看著近在咫尺的傅明予。
可是下一秒,卻聽他道:“摔壞了都對不起我出的雙倍年薪。”?
你這個又摳又狗的男人!
“拿你點錢你就心疼得不得了,真是說你鐵公雞都侮辱了鐵公雞,人家好歹掉點鐵鏽呢你連鐵鏽都斤斤計較!”
“……”
醉了還能這麼思路清晰精準地攻擊他,真不知道剛剛那弱小又可憐的樣子哪兒去了。
傅明予今天第三次深呼吸,扯過被子蓋到她身上。
“睡覺。”
阮思嫻還瞪著他,但卻沒說話。
片刻後,她裹著被子翻身,背對他,丟下一句“走的時候記得關門。”
半分鐘後,整個房子的燈滅了,隨後響起一道輕輕的關門聲-
見傅明予下樓,還在等著的柏揚趕緊從車裡下來。
“傅總,快十一點了,還回湖光公館嗎?”
“回。”
今早出門前,賀蘭湘專門叮囑了今晚他得回去,明天一早要一同去醫院看望一個長輩。
但是柏揚拉開車門後,傅明予卻站著沒動。
他摸了摸包,發現裡麵空的,於是問司機要了一根煙。
他站在路燈下,偏頭點了煙,影子被拉得很長。
傅明予深深地吸了一口煙,緩緩吐出,白霧縈繞在眼前。
直到一根煙燃到儘頭,傅明予才低聲說了句“太難哄了。”
柏揚安靜地等著,什麼也不敢問。
自從知道傅明予今天從公司出來回名臣公寓,是來找阮思嫻的,他便決定沉默到底。
這兩個炮仗他哪個都點不起。
掐滅了煙,傅明予轉身上車。
遠處霓虹燈暈成模糊一片,影影綽綽的燈光映在傅明予臉上。
他閉著眼睛,眉間有隱隱的疲憊感。
車開得平穩,但他卻毫無睡意。
到了這會兒,四周安靜下來了,他才有心思琢磨阮思嫻說的話。
快下車時,傅明予突然對柏揚說:“去了解一下鄭幼安……還有鄭夫人的事情。”
這突如其來的任務有些沒頭沒腦,但柏揚也不敢問,點頭說好-
到了湖光公館,傅明予剛進門,便感覺四周氣氛不對。
他脫了外套,遞給身旁的羅阿姨,並問:“怎麼了?”
羅阿姨微皺眉頭,低聲道:“又不高興啦。”
傅明予朝客廳走去,果然見賀蘭湘坐在沙發上,背挺得很直,渾身寫滿了“我不高興彆惹我”。
那傅明予自然不去惹她,直接邁腿朝二樓走去。
但是禍躲不過,該來的總會來。
賀蘭湘的聲音幽幽傳來:“怎麼,回來了都不打聲招呼,當我是一座雕塑嗎?”
傅明予無奈停下腳步,轉身道:“怎麼了?”
賀蘭湘端著麵前的燕窩,慢吞吞地喝了一口,擦了擦嘴角,才開口道:“你說怎麼有這樣的人?”
“什麼人?”
“就今兒晚上的私人拍賣會,誰都知道我是衝著月三林大師的畫去的,我錢都準備好了,結果到了一看,哦,人家大師的畫不在拍賣品裡,你猜怎麼著?”
傅明予解了領帶,解著扣子,懶懶應付:“怎麼了?”
“董嫻她早就暗度陳倉,私下把畫給買走了!”
傅明予無心再聽,轉身繼續上樓,“你也可以。”
“你什麼意思啊你?”
賀蘭湘說著就追了上去,傅明予自然無法再走。
他歎了口氣,說道:“這種事情已經不是第一例,既然是私人拍賣會,她也不算破壞規則,最多就是心思活絡了點。”
“哦,意思還是我的錯了?怪我沒提前想到?”
傅明予張了張嘴,想說什麼,但想想還是算了。
“人家也沒怎麼,你看拍賣會的其他人有你這麼生氣嗎?”
見他這幅樣子,賀蘭湘更是氣不打一處來:“你什麼態度啊?其他人?什麼叫其他人?是不是你也跟你爸爸一樣覺得彆家的女人都乖巧懂事,就我不講道理,就我無理取鬨?”
“沒有。”
賀蘭湘“哼”了聲,打算放過傅明予。
而傅明予不知想到了什麼,又道:“都一個樣。”
“……?”
賀蘭湘愣了愣才反應過來傅明予什麼意思,對著傅明予上樓的背影罵道:“傅明予你這個不孝子!”-
關上書房的門,傅明予在桌前坐下,仰著頭閉目養神。
手機滴滴響了一下,柏揚打來了電話。
讓他去“了解”一下鄭家的事情,其實費不了多少工夫。
隻是平時傅明予不關心彆人的家事,才一無所知而已。
傅明予接起電話,柏揚在那頭把他了解到的信息一一道來。
“鄭董和現在的鄭夫人是二婚。”
“鄭董的發妻在生下鄭小姐沒多久就因病去世了。”
“現在的鄭夫人也有個前夫,不過也去世很久了。”
柏揚頓了頓,把自己查到的最關鍵信息說了出來:“鄭夫人之前有個女兒,就是阮思嫻。”
“……”
傅明予心頭突然猛地一跳。
長久的沉默後,傅明予掛了電話。
他再次閉上眼睛,將這些天的事情理了一遍。
其實不難,他隻要知道了阮思嫻與鄭幼安的關係,便清楚了一切。
原來她不是嘴硬。
原來她這幾天的情緒,還真的跟他沒一毛錢關係。
尷尬倒是一瞬即逝,取而代之的卻是一股莫名的焦躁,還有一種空落落的感覺。
說不上來為什麼,卻一直堵在胸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