烏雲滾滾而來,利刃般的閃電劃破長空,隻聽到轟隆的雷聲乍響,大雨便傾盆而下。
“哇,這雨來的太急了!”
眾人一起衝進客棧,吳從善抖抖袖子,吳從英仔細幫他擦了擦臉。
李眠溪與林煙嵐走過去跟掌櫃說話,吳雙涯先找了個位置占著,衝他們招手。
薑桓方才走在最後,身上濺了些水,沒怎麼在意,卻有一隻好看的手伸過來,遞給他一張雪白巾帕。
薑桓似笑非笑:“道君,這不是林姑娘方才給你的嗎?”
風越辭咳嗽兩聲,道:“我並未打濕。”
方才薑桓站在他後邊走,有意幫他擋了雨。
薑桓盯著他,片刻,莫名其妙歎了口氣。
風越辭喚道:“薑公子?”
薑桓覺得風越辭這人有種古怪的氣場,一群人護著就罷了,連他都好幾次沒反應過來,下意識就加入“嗬護嬌花,人人有責”行列……難不成真是美色迷了心竅?
不至於不至於。
薑桓腦子清醒得很。
“薑學長,道君等你接帕子呢!”李眠溪從後麵冒出來,戳了下他肩膀,緊張道。
薑桓接過帕子,衝風越辭笑了笑,“不好意思,有點走神,謝過道君。”
風越辭頷首,走過去時,自然而然將路中間歪斜的桌椅輕輕擺放回去,而後才在吳雙涯旁邊坐下,這一舉一動,端方靜雅,將“教養”二字刻在了骨子裡。
客棧內有不少避雨的人,原本喧嘩吵鬨不停,此刻聲音卻漸漸低了下去,仿佛怕驚擾了什麼。
薑桓怔了怔。
李眠溪撓撓頭,小聲道:“薑學長,雖然道君好看,但是你也不能這麼明目張膽的看呀……我們都是偷偷看的!”
薑桓拍拍他的腦袋,沉思道:“你們道君有沒有練過迷人心神的法子?”
李眠溪一聽,頓時抬高了聲音:“您說什麼呢!”說著,他又嘀咕了一句,“薑學長,道君迷人心神還要用術法嗎?他隻需笑一笑……”
發覺自己失言,李眠溪慌忙捂著嘴巴走掉了。
風越辭從來不笑,也未曾故作冷漠。
隻是生來清淨心,修得自在性。
幼年徒步入學宮,一朝獨隱十六年。四時寒暑,花開花落,懵懂孩童變為風華少年,他在書樓中靜靜地長大,於書中閱儘紅塵又不沾紅塵。
這樣的人,每天所思所想的都是什麼?
旁人理解不了他,他也理解不了旁人。
談何悲喜哭笑?
薑桓走過來,十分嚴肅地敲敲桌子:“哎道君,問你件事兒。”
風越辭:“何事?”
薑桓:“你會笑嗎?你笑起來是什麼樣子?”
小輩們眼睛“刷”地一亮,按捺住激動,佯裝各自說話,其實都在偷偷瞄過來。
薑桓不是第一個好奇的人,但卻是第一個這麼直白問出來的人。
風越辭回身接過小二送來的茶水,放在桌上,聲音輕淡:“薑公子可會哭?哭起來是什麼模樣?”
薑桓啞然。
懂事前不清楚,懂事後到現在,再難再累再苦再疼,他都沒掉過一滴眼淚。
風越辭這麼反問,倒是難住他了。
小輩們紛紛以茶杯掩住癟下去的嘴角——又一個出師未捷的,有生之年還能見道君一笑麼?
林煙嵐笑道:“折騰這麼久,餓了吧,你們想吃什麼?不用看道君,他早年便已辟穀,現下身體也不好,最多飲一些藥果清露。你們自己點吧。”
薑桓由衷升起同情之意,“吃不好喝不好,這日子過得太慘了。”
“你懂什麼!道君自己就會做天下所有珍饈美味,隻是不貪口腹之欲罷了!”吳雙涯頂回去,發現大家齊刷刷盯過來,頓時反應過來,道:“是我兄長講的。你們傻吧,華夏學宮藏書千萬,當然有食譜!”
“……”
薑桓久違地感受到了被學神光芒籠罩的滋味,於是他十分嘴欠的來了一句:“既然藏書千萬,可有春宮圖本?”
“噗……咳咳咳!”一桌子人噴飯的噴飯,嗆水的嗆水,什麼世家風範都不見了。
吳雙涯漲紅了臉,站起來拍桌子吼道:“無恥之輩!我要打死你!”
整個客棧都被他的大嗓門震得抖三抖。
薑桓漫不經心地扶好桌子,頭也未抬,吳雙涯便察覺一股大力襲來,硬生生拽著他坐了下去,腦門“砰”地一聲磕到桌子,疼得他瞬間淚花直轉。
吳從英心中凜然,他甚至沒看清薑桓何時出手的。
吳雙涯捂著頭:“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