陰都,地如其名,常年陰雲聚頂,方圓百裡不見一抹綠,去過的人都直言像鬼城,往往笑著進去,嚇破膽出來,也就是主修屍鬼一道的季家喜歡待在那邊。
李眠溪不解的問:“當年的陰都……是什麼意思?”
風越辭回道:“是天境之戰前的陰都。”
眼前黑暗已儘去,入眼處晴空萬裡飄白雲,彩蝶歡舞繞城牆,頭戴花環的美貌女子在花海中成群起舞,歡歌笑語久久不散。
花瓣紛飛飄來,林煙嵐伸手握住,掌心攤開時卻空無一物。
李眠溪見此,上前攔了路人詢問,可所有人都像是沒看見他們似的,徑直從他們身影中穿透了過去。
薑桓站在風越辭身旁,逗弄小青牛撲向花叢,道:“花有重開,昨日不可重現。”
“是幻境。”林煙嵐在周圍轉了一圈,忍不住搖頭道:“我到過陰都,實在難以想象它曾是這般景象。天境之戰後,世事麵目全非,隻怕帝王歸來,也認不得這世間之景了。”
李眠溪有同感,點點頭道:“可惜當時魔王陛下與薑帝陛下都不在了,否則這一戰哪裡打得起來。”
薑桓眉梢微揚:“天無二日,國無二主,怎麼會打不起來?”
“……其實這個問題,一直眾說紛紜,尤以華夏學宮與四君書院爭論得最凶。”林煙嵐斟酌道:“諸多記載表明,薑帝登頂前,魔王陛下便已不在。且薑帝之後未打殺其下屬,否則四魔將絕不可能活到天境之戰,是以華夏學宮認為帝王之間並無恩怨。”
“相反,四君書院認為帝王之間仇深似海,因薑帝砸了魔王陛下的‘碧空境’,在原處建了‘望浮宮’。若是沒有恩怨,哪裡不能住,偏要毀人住處?”
薑桓仿佛看見了一幫老學究扯著胡子抱著書,爭得麵紅耳赤的畫麵。
“師長們爭論這些都有依據,”李眠溪小聲嘀咕道:“學姐們才可怕,上一回公然喊出薑帝陛下對魔王陛下是真愛,惹得薑家人與葉家人互毆了三天三夜!”
薑桓:“挺好挺好,這下愛恨情仇都齊了,那兩位的棺材板居然還壓得住?”
李眠溪乾笑,不敢接這話題。
薑桓問:“道君,你說誰講的對?”
風越辭道:“不知。”
薑桓勾唇一笑:“我看道君行事成竹在胸,還有你不知道的事?”
風越辭偏頭咳嗽,道:“有很多。”
並非謙虛,亦非傲慢,他自然而然的答話,心裡也是這麼想的。
“你……”薑桓本想再說兩句,卻見他眼眸微垂,似有倦意,到口的話便硬生生轉了個彎,皺眉問:“你是不是累了?身體這麼差還不好好休息,陰魔到底想讓你做什麼?”
風越辭未開口,花叢邊的青牛忽然受了驚似得“哞哞”直叫,四人看去,竟是有個幾歲大的女娃娃雙手抱住青牛蹄子,咯咯笑著要往它頭上爬。
“……”
李眠溪“啊”了一聲:“這,這不是幻境嗎?哪裡來的小姑娘?”
林煙嵐看見這麼小的孩子,心中一軟,連忙過去將她輕輕抱起來,柔聲哄了幾句。
“阿妍,阿妍!不要亂跑啊,我都看不見你了!”這時又有個年紀不大的男孩撥開花叢跑出來,看見幾個人時愣了下,學著大人模樣抬手見禮道:“晚輩陳無方,不知幾位……”
女娃娃在林煙嵐懷裡甜甜的笑,嫩生生的叫道:“無方哥哥!”
林煙嵐便將她放了下來,陳無方拉著“阿妍”的手,仔細檢查了遍,確定她無任何損傷才鬆了口氣。
風越辭眸光微動,忽然出聲問道:“請問此地是何處?這位小姑娘是何人?”
陳無方抬頭,見他容光照雪,好似天人臨塵,一時竟被震懾得說不出話來。
“阿妍”咬著手指,開心地蹦蹦跳跳,抱住風越辭:“漂亮!哥哥漂亮!是神仙!”
風越辭微微彎下腰,撫了撫小姑娘的頭頂。
陳無方回過神,回話時便帶了三分敬意:“回仙長,這裡是‘四時花都’,阿妍是都主之女,季時妍。”
李眠溪驚道:“什麼!”
風越辭掌心一頓,盯著小姑娘麵容,片刻,仿佛解開了心中困惑,輕聲道:“好,我知曉了,多謝。下次莫再偷跑出來,很危險,回去吧。”
陳無方有點不好意思,牽著季時妍的手,小大人似得講道:“沒關係的,大家都認得我們!都主事務繁忙,阿妍很寂寞,所以我才偷偷帶她跑出來玩。不過您說的對,那……仙長,我帶阿妍回去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