季時妍道:“現在說這個,還為時尚早,繼續看吧。”
林煙嵐定定地望著幻境,神色有些難過,仿佛已從中窺見了某種無法挽回的局麵。
四時花都,蘭溪城,晉陽城……一切的一切,都昭示著江雪城必將重蹈覆轍,像是誰也逃脫不掉的宿命。
風越辭緩步往前走了幾步,抬手拂過了飄舞的雪緞,透過不然塵埃的表麵,看到了其中若隱若現的黑影。
雪緞自他指尖滑落,駱冰瑩看了看身後,並不知曉方才發生了什麼。
風越辭安靜站在原地,神色仍是淡靜,卻是垂下了眼眸。
薑桓走過去,握住了他的手,輕輕捏了下。
風越辭道:“無事。”
薑桓搖搖頭,盯著他看,低聲道:“我知道阿越沒事,但我忍不住,就是想碰碰你。”
風越辭抬了抬眼,眸光清透之極,如同高山皚皚雪,孤夜泠泠月。
他的眼睛無疑極美,這樣看著一個人,足以令任何鐵石心腸之人化作繞指柔。
可被這樣的目光看著,無論誰都會生出一種無所遁形之感。
除卻薑桓,很少有人敢毫不躲避地與風越辭對視。
薑桓不懼,是因他心中隻有愛,這份愛被歲月長河洗滌了六千年,比天地間任何事物都要純粹。
“望庭,”風越辭道:“我亦想碰碰你。”
薑桓立刻靠近,一把抱住他,蹭了蹭道:“阿越快多碰我一些,我求之不得呢。”
其他四人齊齊彆過了臉。
風越辭伸手,摸了摸薑桓的頭。
薑桓:“……”
薑桓服氣了——就不能再碰碰其他地方嗎?
宗辰回來時,駱冰瑩正蹙著眉頭,用衣袖擦拭江天雪緞。
“我找遍了周圍都沒找到那位前輩……冰瑩?”宗辰走過來道:“你在做什麼?”
駱冰瑩道:“雪緞好像有點臟了。”
宗辰脫口道:“怎麼可能?這是陛下信物,江天雪緞啊,便是在汙泥中,也純白無暇。”
駱冰瑩覺得也是,停了動作道:“或許是我眼花了。”
“你是太累了吧,”宗辰見她如此,心中急躁,道:“我再想想辦法,我……”
他這話還未說完,便有人道:“你什麼?”
隻見一道戴著鬼麵具的身影在門邊顯現,像是匆匆歸來,身上還沾著飛揚的塵土,卻半點不顯狼狽,反而比那些身著華服的公子哥們更從容。
宗辰驚喜道:“前輩!”
鬼麵人道:“你怎麼又來了?”
宗辰連忙解釋緣由,末了,拱手懇切道:“前輩可以送我跟冰瑩回去嗎?我保證下回再也不會誤闖此地了!”
駱冰瑩亦道:“煩請前輩幫忙。”
鬼麵人冷漠地盯著他們,忽然問:“你們可有碰過那道門?”
宗辰與駱冰瑩同時搖頭。
鬼麵人見他們神情不似作假,這才點了點頭,淡淡道:“有一有二,不可再三。看在當年你誤入此地算是有緣,我且再饒你們一回,下不為例。”
說罷一揮手,沒等宗辰二人道謝,就將他們送回去了。
宗辰與駱冰瑩出現在玄虛城的屋中,皆是鬆了口氣。
駱冰瑩左右環顧,沒說其他,卻是道:“他還沒回來。”
宗辰見她擔憂模樣,有點泛酸,但也沒說什麼,拿起虛空靈梭,又要施法。
就在這時,靈梭泛起光芒,空間陡然震動,刀光一閃,薑望庭的身影已出現在二人跟前。
駱冰瑩驀地上前一步,道:“你受傷了。”
薑望庭周身染了血跡,隻收刀歸鞘,沒放在心上,道:“你們如何?”
駱冰瑩正要開口,宗辰已道:“沒事,我玄虛城專修空間之道,比你好多了。”
薑望庭也沒心思管他們有沒有說謊,見他們好好在這兒,便知是無事,道:“你們家的靈梭大概暫時不能用了。”
宗辰看了看冒出煙氣的虛空靈梭,嘴角狠狠抽了下,道:“完了……要被我爹打死。”
薑望庭道:“儘管推到我身上便是。”
宗辰搖搖頭,道:“算了吧,敢作敢當才是真男人,大不了一頓打麼,總不可能打死我。”
薑望庭也不再說什麼,往外走去。
駱冰瑩道:“你去哪兒?”
薑望庭頭也不回地道:“我自己去碧空境。”
縱然天階消失,他也得找到其他辦法上去。
駱冰瑩看著他遠去的背影,平靜道:“那就願你早日見到你想見的那個人吧。”
薑望庭徑自離去,駱冰瑩在玄虛城中作客幾日,與宗辰講明了自己的意思,如今百城亂象已起,她無心情愛,隻想當好城主,守著江雪城。
宗辰自然不會逼迫她。
至此,三人間的糾葛告一段落,各自踏上征途,卻也正是在那時,山鬼禍世,無數城池接連覆滅,拉開了百城之亂的序幕,成就了薑帝征戰百城的傳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