33.0
談鬱換了衣服,光屏上已經連著跳出了幾個不同來源的信息提示。
最上麵是師英行的例行晚安,一點開來彈出了通訊提示。
他接了,師英行在那頭問:“睡了?”
“還沒有,你到家了?”
“在辦公室。”
“真忙啊。”他隨口感歎了一句,眼睛瞥向房門裡走進來的金發少年。
談琛澤無聲無息地朝他彎了彎眉目,也坐在了床上,伸手揪起談鬱衛衣抽繩纏著玩。
師英行:“在休息?”
“嗯。”
談鬱忽然肩上一沉,一顆金發腦袋正靠在自己身上。
見他低頭,談琛澤一臉無辜地朝他眨眨眼,用口型無聲說道:你和男朋友好好聊天,不用管我啦。
說著又開始拽衛衣的係繩。
……這種消遣遊戲似乎隻有黃鳥秋千才喜歡。
談鬱任他玩。繼續聽師英行與他說起之後的安排,如果他執意上前線的話可能會被分配到的地區。
他聽得不那麼認真,一方麵覺得無所謂分到哪兒,一方麵是因為談琛澤已經整個人靠在他身上。
“你很重。”他把人推開。
談琛澤仿佛沒有骨頭,仰躺在床上翻了個身,眨了眨眼:“我就是好奇我哥和彆人聊天怎麼樣,新鮮,以前沒見過。”
談鬱還未回答,師英行在那頭問道:“是你弟弟?”
“是。”
“你們睡一個房間?”
談琛澤刻意拉長了聲音插話道:“因為客房被戈桓寒住了啊……我隻能和哥哥睡一起了。”
談鬱覺得這話有幾分陰陽怪氣。
他似乎一直不怎麼喜歡師英行,也不喜歡戈桓寒。
“好好休息,”師英行語氣平淡,“明天鄭副官會接你到師家。”
談鬱本想拒絕,轉念一想又作罷了。
師英行已經對他讓步。
到師家住幾天不會耽擱太多事。
因為被懷疑的緣故,這段時間待在師英行身邊反而更安全。
他道:“好,明天見。”
師英行:“我以為你會不樂意。”
“那不至於,”他說,“先這樣吧,晚安。”
結束通訊,談鬱眼前頓時冒出一張哀怨的金發少年的臉。
談琛澤生得很英氣,但也不怎麼與父親相似,眉眼是深邃輪廓明顯的,因為情緒外露明顯而生動跳脫。他揚了揚眉,怨懟十足地問:“你和這位男朋友每晚都這麼卿卿我我?我不喜歡你這樣。”
“為什麼?”
“就是不喜歡,”談琛澤坐回去,眉頭擰起,“他真的會對你好?這人是師家的繼承人,豪門規矩多,你這個性格進去不合適。”
他回答:“沒有師英行,我大概率連軍校政審都過不去。”
談家是有“汙點”的。
他們的父親,激進共和派,被皇帝下令殺了。
如果不是這段聯姻,談鬱一申請軍校就會被拒絕……那地方是保皇派大本營。甚至在那之前就可能被牽連影響更多。
雖然談家不太可能被監聽,但說這些不方便。
談鬱與他對視一眼,都沉默幾秒,默契地換了個話題。
“你把戈桓寒帶回來乾什麼?”
“因為軍校離他家很遠。”
“……你去他家裡了,”談琛澤敏銳地猜到了緣由,“為什麼?你玩遊戲上癮,找他爸媽花錢買奴隸嗎?”
“不是。”
談鬱不打算與他解釋。
“說起來,那家夥也是蟲族後代。”
談琛澤忽然說道。
發現了嗎。
原著裡揭露談鬱被抱錯身份的,就是弟弟談琛澤。
談鬱一時沒接話,這時候光屏又浮出一條信息。
【圖】
楚華一向有在私人空間裡發日常的習慣。
隻發圖片,不寫記錄,大多是風景或者路上隨手拍的鳥雀。
這次楚華發了一張合影,照片上的除了楚華,還有一個中年軍官。
他一眼就認出來這個軍官的來曆。
一位實權保皇派將軍,目前是西部軍區的總司令。
西部是地下反帝國組織一直難以接觸的地區,情報來源極有限。
楚華與這個人似乎有淵源。
談琛澤在一旁看著,也有幾分訝異:“楚華是誰?”
談鬱與他說了此人的來由。
已故的楚家父母都是軍人出身,也許是因為這個原因與嚴將軍相識。
他想了下,找了個理由聯係楚華,對麵幾乎是秒回:
——好,我這周隨時有時間
——對了,上次聽說學長打算申請分配到軍區,我問了嚴將軍,他說可能會分到西部
為什麼如此熱心呢。
談鬱在這方麵謹慎得多疑。
也許可以從楚華這裡下手?
他隨便回了句挑不出錯的答複,打算過幾天回軍校與楚華見個麵,又發去了邀請。
談琛澤一下看出來他的計劃,皺了眉:“這陣子你得小心點……那邊動作不少。”
他了然:“我明白。”
做完正事,談鬱收拾了東西就寢。
談琛澤側躺在他身旁,手裡拿了個通訊器搗鼓,熒幕的冷光將他的金發和一排耳釘照得宛如太陽燦爛耀眼。
談鬱盯著他看了幾秒,注意到了一些細節,對方身上有新鮮的傷疤,估摸是在Z星係那兒留下的。
眼前浮現在漫天黃沙裡,金發少年毅然擋在自己身前的模樣。
真的把自己當成哥哥了嗎?
“你也很不小心。”他思忖著,將手放在少年腰腹那塊槍傷痕跡上,“被什麼人弄的?”
細白的指尖在脫了痂的皮膚上一觸即分。
談琛澤看了眼他的手指,反應極大地吸了口氣。
一骨碌坐起來,抓了把頭發,冷哼了聲,移開視線,對著牆說:“被科爾人打了一梭子,沒事。”
談鬱本以為是帝國的軍警下的手,近來帝國嚴查地下反動組織,風聲緊,談琛澤一麵讓他小心一麵自己到處行事。
“你睡吧。”
談鬱想到這裡,抬手將燈關了。
在黑暗裡,少年的手臂環上了他的肩膀,呼吸和唇齒間熱氣撫過他的耳垂。
“你在擔心我啊?放心,不會出事……倒是你,自己多注意吧。”談琛澤玩笑似的,越過他的肩膀,在他臉頰上親昵地吻了一下。
對他這種表達感情的方式,談鬱隻覺得奇怪,不是很能理解。
“哥,在這方麵我倒是和師英行相反……如果我是他,我絕對不會讓你去前線,接吻也沒有用呢。”
他聽見身邊少年這樣耳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