談鬱正在等這一刻。
他轉頭朝Alpha伸出手:“借我你的終端。”
尤西良看他一眼,直接掏出來識彆遞給他,挑眉:“你打算聯係誰?”
師英行。
按原著劇情的走向,這個人不久之後就戰死在對外星入侵戰役裡。撇去立場不談,師英行是帝國的英雄。
【你是打算和他道彆?】
通話撥入了十來秒。
談鬱盯著浮動的光屏,身旁的尤西良無聊至極,倚在沙發上低頭擺弄談鬱的手指,被甩開了。
他正想說話,忽然聽見通話鏈接的聲音。
那邊沒有先說話。
耳邊擦過風聲,以及子彈擊破鋼化玻璃的爆破聲響。
談鬱操起槍,對外射擊,呼吸平穩地分神說:“是我。”
“……在那裡等著。”
師英行的語氣驟然尖銳。
“我快走了。”
談鬱換下槍匣,瞄準後麵的車,繼續斟酌道。
喜歡一個人就會為他妥協,一次又一次?哪怕他們三觀不同,立場不一致。
這是他從師英行身上察覺的細節。
假設他理解得正確,那麼這種感情對師英行而言顯然是沉重負擔,沒有必要。
而作為感情關係的另一方的自己,就是該下地獄的惡人。
“談長卿對理想問心無愧,對家人未必,沒想到我也一樣……雖然那場婚約不是我的,我和你沒有實質的關係。”
“這些事對你不公平,感謝你的好意。很抱歉,如果我們是同一立場也許會有好結局,但這不可能發生。”
“我做的事都會有代價,彆生氣了。”
他如今所擁有的一切,原本不屬於他自己,是因為陰差陽錯和劇情推波助瀾。
得之有愧,也難以彌補。
無論是談長卿的犧牲還是師英行、戈桓寒的愛意。
說罷,談鬱空出一隻手將信號切斷。
車子猛地被後麵撞上,自動彈出了安全裝置。談鬱輕巧地推開車門跳出去,一把攔住了同樣下車架著槍預備射擊的尤西良。
“你可以走了。”他往對麵看過去,不遠處是襲來整列整隊的武裝車輛和人員。
尤西良被他按著手,忽然冷下臉:“乾什麼?你和師英行道歉,話裡話外不都是要走的意思?你反悔了?不行——”
【好了好了我要倒數了。】
【等你這身體車禍死亡我就給你重塑一個靈魂,讓你去北方當孤魂野鬼見證曆史,可以了,站到外麵去,彆節外生枝!】
【5。】
“沒有反悔。”
談鬱一邊往外走,一邊和尤西良保持距離,他不希望係統安排的失控車輛把尤西良一起撞了。
【4。】
“……你去哪?”
尤西良敏銳地察覺到異樣,立刻跟了上去。
【3。】
兩人在公路上,中間隔了一輛報廢了的車子。
在他視線裡,談鬱往後退,低頭將槍收起來,風正揚起他的黑發,像振翅的鳥雀。
尤西良盯著他,總覺得哪裡不對,踏出幾步想走到談鬱身邊。
他聽不到談鬱的係統正在死亡倒計時,正思考怎麼說服談鬱回尤家。
這念頭隻存在一秒就消失了,尤西良清楚這人的固執性格,百分百會無視他的建議。
乾脆一起去北方得了。
也不是不行。
【2。】
【1。】
談鬱:“彆看我。”
尤西良詫異,無法理解他這句話的意味,然而詢問的話包括腦海裡考慮的快樂結局,在下一秒就被車禍擊潰了。
……
【好了。】
【作為炮灰的你,終於結束了扭曲的一生。】
係統在談鬱的意識裡說道。
【為什麼你這次這麼配合?我以為你會設法逃脫死亡劇情呢……】
因為他也已經厭倦了。
厭倦這些劇情,與得到不屬於他的人生而承擔的代價。
談鬱一時沒有說話。
這種贖罪似的死亡,反倒讓他覺得輕鬆了些許。
‘不該被尤西良目睹現場的。’
談鬱對係統說。
【沒關係吧,他心那麼大,不會留下心理陰影的。】
‘我還有多久時間?’
【等原著結局戈桓寒攻城那一章再走可以吧,我知道你想看到帝國滅亡,但是原著沒有說到這兒,最後隻講到了起義軍隊攻打帝國首都城,看起來大概是帝國的尾聲了。】
【讓你變成鬼魂吧,怎麼樣。】
【現在你已經影響不了任何劇情,但你用真身出場太麻煩了,沒辦法解釋死而複生與兩具身體的問題。】
‘彆人見到鬼也很麻煩。’
【也許吧,比如師英行,我覺得他就會瘋。他是愛上你了嗎?真作孽啊。】
係統本以為談鬱不會回答這個調侃,這人看起來就一直對這種感情領域十足忽視。少頃,它卻聽見談鬱若有所思的聲音。
‘我對他們的愛不感興趣……也不需要,何況愛本來就與痛苦類似。’
係統很難想象,這句哲學似的話是從談鬱這種感情缺失的人口中說出來的。把愛和痛苦混為一談,也許是來自童年時代旁觀父親談長卿被絞死的精神創傷,他得到的愛混雜著死亡的痛苦。這種感悟顯然是他自己推理而來,所以談鬱缺乏情感需求,也難以理解和接受來自旁人的感□□望。
【好吧。】
它說。
‘把我傳送到北方吧。’談鬱對它說,‘最後一幕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