5.0
劍光和黑焰將夜色點亮了。
河邊原本正在放燈的行人都四散而去,隻剩下幾個修士。
談鬱手中的招式靈動而凶狠,全是朝著對方要害而下,黑色的火焰從迸射的劍光之中燃起宛如長蛇尖銳。井克楓拔劍格擋,麵色一凜,被黑焰的冷意燒灼了手臂,旋即電弧劍光從他手中的青劍躍出東砍西斫。
河上的燈都被劍風卷著漂往更遠處,搖搖擺擺,岸上卻是拚鬥劍拔弩張。
立刻就有其他修士們前去知會了官府與索家。明州是索家門客的久居之地,百姓對修士已經很熟悉,膽大留下來的群眾遠遠地看著河邊一片尖銳劍影。
“這是兩位未見過的修士……”
“那位是索家的賓客,井克楓,早先劍挑穹似門的修士,與他對決那位究竟是誰?兩人竟然旗鼓相當!”
“約莫是新冒頭的年輕劍修了,不知道是師從何處,這劍法聞所未聞。”
“莫不是索家人?這陣子索家老夫人壽宴……也許是親戚?”
……
談鬱的驚鬥之術二招,被井克楓硬生生擋下,劍光碰撞仿若火花刺目,將男人此時的神情照得分毫畢現。
井克楓抬眸望著他,隔著一道劍影,眼中泛起些許興致,但手中的動作恰好相反。他起初仍衝前了幾式,這時已經一位閃避和躲閃,避無可避時乾脆用劍格擋。譬如現在,他被談鬱的劍招生生震得咳出了血。
他被氣浪掀去十數米,停下時摸了一下嘴角的血,雙眸盯著不遠處持劍而立的劍靈少年,對方索然無味地收攏了靈壓。
井克楓無心應戰,談鬱也沒有繼續下去的興趣,臉上的專注神色一下子淡了。
【我就說他現在不會和你打。】
“為什麼不對我動手?”
談鬱皺著眉上前走去,徑直將問題拋給了井克楓。
此時四周已經熙熙攘攘,兩位索家修士乘劍而來,見狀俱是一驚——一個是聞名遐邇的年輕劍修天才,另一位則是……索少主的情郎。
這兩人怎麼打起來了?
索家修士滿頭霧水。
談鬱也瞥見了身著索家紋徽衣袍的修士,朝他們頷首,說:“我晚些回去。”說罷又扭頭去看井克楓。
年輕男人正倚在牆邊,抱著劍,身形高大,此時正擦去嘴角的血跡,以烏黑的眼眸沉沉凝視他,說:“擔心傷到你。”
談鬱對上他倒是招招尖銳,直到察覺他無心戀戰才舍得收手,因此不滿開始反問他。
井克楓覺得怪有意思的。
談鬱也正盯著他瞧,心裡泛起些許怪異。
井克楓形貌典則俊雅,乍一看是一位俊朗劍修,說話也低聲細語。
然而男主本質上並非表裡如一。談鬱在原著裡看到的井克楓,睚眥必報,近乎偏執。邪劍出現的時間點,已經是井克楓複仇之路的中途,談鬱也耳聞了男主殺死仇人的手段,與原著的殘忍無異。
這時候井克楓說這種話,顯得與他的行為很不符。
他怎麼會擔心傷到一把劍呢。
談鬱麵無波瀾地瞥他一眼,覺得無趣到沒有繼續比試下去的必要,捏了個訣乘劍而去。
他在空中率然垂袖飛行而去,衣袍飄逸,井克楓的視線也追隨他,一直到消失不見,才緩緩收回。
身旁的索家修士正詢問他今夜之事的緣由,他斟酌片刻,回道:“我原是打算向索少主討要談鬱。”
“這……”
修士驚異不已,與旁人麵麵相覷。
“勞煩兩位轉達了。”
井克楓與他頷首,也拂袖而去。
隻留下兩個一麵驚詫的索家修士。井克楓與索家一向相安無事,哪怕他行事偏激也招不到索家身上,但今夜之事無疑是他盯上了談鬱,意味不明。
談鬱雖不是索家人,卻與索樹月同進同出,儼然一對情郎。
索家修士頓時心生詫異與尷尬,不想竟然見證了這樣一幕——他們也不免心中猜想,這件事,索樹月是否知情?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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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離他遠一點。】
係統冷不丁提醒道。
‘井克楓?’
【你已經是男主的目標了。】
【在劇情走完之前,你不能落入他手,被利用或者銷毀。】
‘試煉秘境總會遇到他的,那裡有兩場索樹月和男主的劇情,我儘量吧。’
談鬱也能察覺到井克楓身上微妙的危險感,對方仿佛沉浸在自己的思維裡,眼神也是冷靜而偏執。
隻要是男主所求的,從未有得不到的,這是這個世界的規則。
談鬱倒不是很擔心被殺,畢竟他本體是一把邪劍,遲早會被旁人徹底銷毀。
此時索樹月的院落燈火通明,隱約能聽見一兩句侍女們的談話聲。
他以為對方今晚已經回屋,剛想推門,就瞥見遠處走來一位侍女,朝他盈盈一拜,說:“可等到公子了,弘公子正打算出去尋,公子就回來了。”
他想了下才意識到弘公子是何許人也,是弘子金。
“弘子金尋我做什麼?”
“這是因為……索少主暫且回不了這兒。”侍女微微收斂了神色,“弘公子聽聞之後,便差人來院裡找公子,又聽說公子到外邊去了。”
談鬱見她神色謹慎,而索樹月不在,約莫是出了大事。他旋即隨侍女步行到了另一處院落,推門而入,院內立著一位小廝將他迎入。
談鬱被他帶進了屋子裡,此時金發的年輕男人佇立在茶幾旁他渾身都是外衣打扮,看起來像是要出門,見他來了,遂將佩刀從身上取下,緊繃的神色略微鬆動。
談鬱對上他的視線,此時男人翡翠綠的眼眸正盯著他,儼然威儀整肅,仿佛是想訓斥他,說道:“你去見井克楓了?”
“嗯。”
“你不該去,現在明州城內都在傳你的消息。”
“索樹月呢。”談鬱並不是與他來說這些瑣事的,他問道,“我和他結契,他人在索府,出了什麼事?”
弘子金看了他幾秒,目光停在他臉上,語氣有些不耐煩說:“索家長輩因爭執罰了他禁足,現在在東邊幽閉室,誰也進不去。”
“因為我?”
談鬱猜到了緣由。
弘子金並不否認:“索家的長輩一向不喜旁門左道……你和他的事沸沸揚揚。索樹月對你缺乏管教和警覺,眼下你已經難自保了。”
他說完,就見到眼前的抱劍少年微微顰眉。
“什麼是我和他的事……”談鬱顯然無法理解,“因為我是邪劍的劍靈,索家覺得不詳,還是彆的理由?無論哪種,索樹月被禁足都是無妄之災。”
弘子金望著他這張臉,心裡升起些許微妙的感覺。
劍靈倒是為主人鳴不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