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7.0
老公?
談鬱對相靜瑞給他的稱呼感到詫異,他們既沒有複合,也沒有結婚。
在這句話之後,整個客廳都陷入了泥濘的沉默。
原來是在挑釁情敵。
權盛柏覷眼被陌生青年摟住的那截腰,往上一瞥,談鬱今天穿的睡袍,從脖頸往下到腰一覽無遺,這會兒正被另一個人摟抱著。
他登時嗤了聲,轉而看向談鬱:“這是你的新歡,還是舊愛?”
談鬱沒有回答。
兩位前男友,此時都盯著他看,目光如有實質停在他身上。
談鬱已經能猜到接下來可能會發生什麼事了,因為之前也碰見過類似的場景,他稍作思考,回答:“先坐吧。”
權盛柏正摩挲著搭在腿邊的槍套,聞言一哂:“坐就不必了。”
相靜瑞接過話茬,語氣也不怎麼和善:“你也可以直接出去。”
這些碎片靈魂為什麼還沒有融合……
談鬱眉間蹙起,乾脆問了正事:“是因為後續調查的事?”
“對。”權盛柏言簡意賅,朝他走近了兩步,“命令已經下了,現在你該和我到時空局一趟。”
說完,男人用手指勾了下談鬱睡袍衣領,說:“去換衣服。”
談鬱打落他的手:“知道了。”
說完,他轉身往房間裡走。
相靜瑞隨他進了屋子,倚在門邊,他心情鬱結,抱臂望著遠處換衣服的前男友。談鬱不回避他的存在,睡袍落地,一片雪白薄削的後背和肩膀,很快就被衣料掩住了。
談鬱一邊往回走,一邊忖量接下來可能的劇情,假設原著的後期劇情實為兩個世界的融合,那麼接下來的劇情會有變動嗎。
他脫離世界的節點,應該在權盛柏和時空局對他調查結束的時間之後。
他下意識地想詢問係統,又想起它已經下線很久了。
走到門邊,談鬱被一雙手攔了下來。
相靜瑞眉目間氤氳著不虞:“你什麼時候回來?好不容易見個麵。”
“這兩天,也沒什麼值得問的。”
“……”
“你明天有課,先回去。”談鬱緩了語氣說,“又不是回不來。”
相靜瑞不情不願,上前抱了他一下,在他耳邊低語:“我還真擔心你回不來了。”
談鬱沒有就這個話題說下去,因為他必然會徹底離開這個世界,在這些靈魂融合之前或者之後,無法解釋原因。
他走出門,瞥見客廳裡的男人正盯著他屋子裡四周打量審視,右手拎著一支槍。權盛柏隻消站在那兒,就給人以氣氛危險的印象,這時候抬頭掃了他一眼,默然地看著他。
談鬱對他說:“走了。”
門外是冬日的陣風,從臉頰刮到耳後和脖頸卷起一陣冷意。談鬱看向樓下的黑車,轉而問身旁的權盛柏:“現在的議會是換成另一個世界的那批人了?”
“兩批人混合了。”權盛柏打開車門讓他進去,“現在一團亂,隻是對外封消息。”
這些事對他實則影響不大,他的存在是時間混亂的一個引子,劇情過後這一角色已經沒有意義。
他低頭翻學校群裡的信息,同學正在發今天一中宣講會的合影,艾特了他。談鬱打了一句回複,權盛柏咬著煙,倏然低頭朝他靠近,不是看他聊天的屏幕,將煙拿遠了,往他臉上吹了一口煙。
權盛柏透過彌散的乳白霧氣,捕捉到一雙海藍的眸子的凝視。
“怎麼了。”
他問。
“那是你前任。”
“嗯。”
“我是第幾個?”
談鬱不想回答,轉過臉看窗戶。
“兩個世界融合的下場是混亂,對你來說是得同時應付四個男人……你打算怎麼辦?”
男人的手搭在他後頸上,摩挲著那截碎發後的皮膚,裹著煙草氣味的呼吸拂在他耳廓,像一個侵略的吻。
談鬱抬眸看了他一眼,不太耐煩地皺眉。
權盛柏低頭摸了他的臉,似笑非笑:“到時候遇到麻煩,可以來找我。”
談鬱應聲道:“到時候再說。”
車輛停在了時空部門的高樓之前。
談鬱與他下了車,被引著走進了辦公室。
扶濰坐在桌後,將眼鏡摘下來擦了擦,與兩人打了聲招呼。
他的目光停在談鬱身上,唇邊略微揚起一個笑,淡聲說:“坐吧。”
時空局似乎是因為最近的事頗為疲累,整個辦公室都縈繞著一股沉悶的氣氛,幾個工作人員正從他身旁走過,其中一個低頭與扶濰說了幾句,又抬眼看向了談鬱。
談鬱已經將視線轉向窗外,一隻鳥停在樹梢,他蒼白的麵龐上沒有多少表情。他的一隻手正被異世界的監察官低頭握著把玩。
乍一眼看過去,隻會被認為是一雙不避諱旁人目光的情侶。
“談鬱,”扶濰叫了他的名字,語氣溫和又遺憾,“這陣子時空局太忙了,沒時間和你聯係,你在學校那邊怎麼樣?”
男人朝他微笑,看起來既斯文又溫柔。
談鬱知道是時空局的人為他向學校請假,掩蓋了他消失的痕跡。
以他對這種部門的了解,扶濰無疑對他的情況了如指掌,恐怕連他在宣講會見了幾個學生都一清二楚,現在卻問他在學校過得如何。
為什麼刻意說這種話?
他還未回答,坐在他身旁的男人忽然出聲:“我以為扶主任會問和今天議會話題有關的內容……而不是問他的私生活。”
權盛柏口吻不屑,甚至有點挑釁的意味。
扶濰麵色不改,微笑著說:“談鬱的一切本就和那個話題息息相關,你不能否認這一點。何況即便我問了彆的問題,也不能改變現狀。”
這話說完,兩人都心照不宣地沉默下去。
在他們視野中央,談鬱沉靜地看著其中一個人,答道:“在學校的日子很正常。”
“那就好。”扶濰微微歎了口氣,“你的APP也已經消失了,失去了穿梭世界的途徑,兩個世界也融為一體。”他話鋒一轉,忽然問:“你還會離開這裡嗎?”
談鬱方才側耳傾聽兩人的對話,猜測議會對穿越者已經不打算如何處理,他們已經是無法改變的現狀之一。現在扶濰的反問顯得古怪。
這是談鬱無法回答的問題。
“我不知道。”
“好吧。”
扶濰仍然是剛才的神情,他分明坐在高處,卻眼神憐憫而遺憾。
之後的半個小時,扶濰和權盛柏輪流問了他關於幾次穿梭時空的節點,有些細節他沒有注意過,一半的問題都是以不知道做結尾。
到了夜晚的尾聲,問詢也即將結束,扶濰沒有再說什麼。
在他起身往外走的時候,扶濰與他道彆,黑沉沉的眼睛望著他,說:“但願能再見到你。”
談鬱對他的說法有些興趣:“什麼意思?”
“總覺得以後很難再見到你了,現在沒有人知道未來兩個世界是否重新分裂,”扶濰若有所思地停頓須臾,“也可能是錯覺。”
分裂。
這個詞讓談鬱聯想到了這些破碎的狂熱靈魂。
“無論在哪個時空,我們都會重逢的。”談鬱語氣平靜,“你不必擔心。”
扶濰略微一怔,鏡片下的眼底很快泛起一絲笑意。
他不再繼續這個話題:“晚安,早些回去吧。”
權盛柏另有任務,一時半刻走不了。
臨走之前,談鬱被他不由分說地搭著肩膀帶向電梯。
權盛柏摁了一層的按鈕,又說:“你們也在一起過?”
“沒有,”談鬱解釋了一遍,“我們的意思包括所有人。”
這句話語氣寡淡,聽來有那麼點敷衍的意思。
談鬱本就是這種性格。
權盛柏看了他一眼,最後沒有再說什麼。
從高樓乘坐電梯往下,到了門外,已經有負責送他回去的時空局人員等候。
談鬱回頭與權盛柏道彆,自己走下了台階。
在拐角的地方,他先是見到了在辦公室一麵之緣的時空局工作人員,以及站在他身旁的、另一個眼熟的年輕男人。
“嗨。”解旻雲身著大衣,在月色下朝他愉悅地抬高嘴角,“好巧啊,怎麼在這裡遇到你。”
巧?
談鬱半個字都不信。
這人顯然是專門在樓下等他出來的。
“天氣冷了,我送你回家,”解旻雲對他說了一句毫無關聯的話,又轉頭對時空局的工作人員頷首笑了下,“剛才麻煩你了。”
那位工作人員也客氣地笑笑,目光掃過談鬱的臉,說了句道彆的話就往外離開了。
談鬱不解:“換成你接我?”
解旻雲欣然回答:“不然還能是誰呢。”
他勾肩搭背地邀請談鬱上車。
談鬱轉過眼,解旻雲的汽車停在不遠處,紫色複古敞篷,飽和度很高的顏色在路燈下亮得刺眼,兩側車門宛如羽翼升起。
這種風格和車主人倒是很相稱。
他一言不發上了車,路上,新聞廣播念完了星係某地地震救援,緊跟著播報總統選舉程序預備會議,解議長等四位最高議長與會。
劇情已經發展到這一節點,以至於解旻雲可以正大光明開車到時空部門接走他。
談鬱仰起臉看頭頂飛快倒退的星空,沒多久,車子就停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