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起來吧。”
胤禩眼神落在烤得金黃的蜜汁烤鴨上,隨意擺手說道。
“謝爺的恩典。”
何太監起了身,走到烤鴨邊去。
他心裡頭早已緊張得鼻尖冒汗,但到底薑還是老的辣,手上功夫絲毫沒落下。
這烤鴨考兩門手藝。
一門手藝是烤,這烤得太老,肉柴皮焦,就失了味道,烤得太生,裡頭沒熟,鴨皮不脆,同樣也是砸了;另一門手藝則是片了,片鴨肉,這可不像說上去那麼容易,厚薄都得適當,得一層皮一層肉,恰到好處,不失其分,一口咬下去,外酥裡嫩,既有鴨皮的脆香也要有鴨肉的肉香,肉汁飽滿,那才叫一個美味。
尋常的烤鴨已經不容易片了。
這蜜汁烤鴨就更加難。
好在那何太監心裡有數,手上功夫穩當,沒一會兒功夫就把烤鴨給片好了。
身旁的小太監想上前來伺候。
安寧衝他擺了擺手,自己拿了片荷葉餅,先塗了些醬料在荷葉餅上,再放上一層鴨肉,一些黃瓜絲、蔥絲。
她把荷葉餅卷成春卷模樣,送到胤禩碗裡,“爺嘗嘗,這味道怎麼樣?”
胤禩試了一口,眼睛微微眯起,這一口下去,蜂蜜的甜味,鴨肉的香味和青果蔬菜的清香同時在嘴巴裡迸發。
他滿意地點了點頭,咽下嘴裡的食物,笑著說道:“何公公這道菜做得有些意思。”
“謝爺的誇獎,奴才不敢居功,這都是福晉的功勞。”
何太監喜不自勝地叩頭道了謝。
安寧笑道:“我隻是出了個主意,真叫我做我也做不出來,要是沒有何公公的手藝,這道菜也不能有這樣好的味道。”
胤禩笑著點頭,“何公公不必謙虛了,你是用了心的,該賞。解文海。”
“奴才在。”解文海站出來,回道。
“賞何公公一百兩白銀。”
胤禩道。
“多謝爺的恩典!”
何公公喜不自勝,歡喜得回去的時候,臉上的笑容怎麼都收不住,笑得露出一口牙齒。
解文海嫌棄地看了他一眼,“老何,你也不缺銀子啊,有必要這麼笑成這模樣嗎?”
“你懂什麼?”何公公輩分比解文海大,又是安寧這邊的人,故而並不像其他太監那樣懼解文海,他瞪了解文海一眼,道:“這一百兩銀子是不算什麼,可是這是爺賞下來的,那意思就不同了。”
解文海撇了撇嘴,懶得和他多說。
用完午膳。
胤禩才和安寧說起老爺子安排給他的新任務。
“這是好事啊。”
安寧一聽完胤禩的話,就歡喜地說道。
雖說她們早已做了吃悶虧的準備,但是,如今老爺子能彌補他們,那自然更好了。
“的確是一件好事。”
胤禩道:“不過,四哥那邊未必這麼覺得。我跟你說這件事,是想提醒你下,這陣子時間,你和四嫂該怎麼相處就怎麼相處,凡事多小心些。”
安寧神色嚴肅了下來。
她點了點頭,“爺放心,我明白的。”
討要回戶部欠銀這件事,本來是天大的難事,就跟一個馬蜂窩似的,但被他們家爺橫插了一腳,一下子這馬蜂窩變成了金餑餑。
原本這金餑餑也和他們沒什麼關係,可是,老爺子為了彌補胤禩,便讓胤禩和胤禛一起辦理這件事。
一下子,這金餑餑分成了兩半。
胤禛那邊,要沒點兒心思,那是不可能的。
夫妻本是一體,烏喇那拉氏和她關係雖然還算可以,但在自家相公麵前,安寧自然得退到後麵去了。
雖說以烏喇那拉氏的性格,未必會做出什麼事。
但是,小心一些總是好的。
就在夫妻倆談論著這些事的時候,外頭早已鬨翻了天了。
瑪爾渾被抬著送回了安郡王府。
康熙這回盛怒,太監們下手毫不留情,即便是十幾個板子,也把瑪爾渾打得皮開肉綻。
“哎呦呦,小心點兒。”
小廝們把瑪爾渾擱在床上,一時不慎,把瑪爾渾疼得滿頭大汗。
“爺,這是怎麼了?”
佟佳氏收到消息,匆匆趕了過來,就瞧見瑪爾渾滿臉慘白的模樣,她慌得連忙跑了過去,滿臉擔憂地看著瑪爾渾。
“還不是廉郡王那檔子事!”
瑪爾渾又氣又疼,咬著牙,狠狠地捶了下床板,反倒把自己疼得麵目扭曲。
佟佳氏愣了愣,睜著眼睛,道:“給廉郡王送禮那麼多人,憑什麼打您啊?”
瑪爾渾一聽,就知道佟佳氏誤會了,他咬牙切齒地說道:“打的就是我們這些送禮的,那胤禩簡直不是人,他竟然和…設了個局,騙了我們跳進去!”
瑪爾渾氣得麵目扭曲。
卻全然把當日是他讓小廝們把禮物丟在廉郡王府前,逼得他們收下的事給拋到腦後去了。
“怎麼回事?”
佟佳氏越聽越糊塗。
瑪爾渾這會子沒心思跟她解釋那麼多,喘著粗氣說道:“這事等會兒再提,快拿了我的帖子去請太醫來瞧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