見到何柱兒失魂落魄的模樣,他心裡頭一緊,“出了什麼事了?”
“奴才方才不慎踩到了塊石頭,發出了些動靜,”何柱兒額頭上滿是汗水,他低著頭,艱澀地說道:“好在並沒有被萬歲爺發現。”
“你怎麼這麼不小心!”
胤礽砰地一下站起身來,怒目看向何柱兒。
他不過是讓何柱兒去探查老爺子的情況罷了,他竟然還把這種小事給辦砸了。
“奴、奴才是被萬歲爺的話給嚇到了。”
何柱兒知曉自己闖了大禍,他眼珠子一轉,撲通一聲跪下,“奴才在竹林裡聽到了不得了的話,才被嚇得發出動靜。”
胤礽的臉上露出遲疑的神色。
他愣了愣,而後問道:“你聽到了什麼話,都給我一五一十地說清楚。”
何柱兒心知他接下來的話將會決定他究竟能不能活下來。
他眼眸裡掠過一絲狠意,低著頭,顫抖著聲音:“奴才、奴才聽到萬歲爺想把皇位傳給直郡王。”
胤礽的瞳孔驟然收縮。
他握起了拳頭,臉上一片蒼白,“你說的是真的?”
“奴才哪裡敢在這種事上說謊?”
何柱兒顫抖著嘴唇,“太子爺,倘若不是聽到這樣要命的話,奴才怎麼會不小心發出動靜?”
胤礽的臉色越發難看。
他頹然坐在椅子上,腦海裡浮現出今晚晚宴時,康熙和直郡王相處時候的態度,連那把匕首,康熙也賜給了直郡王。
這一樁樁事情,讓他越發肯定了何柱兒的話。
如果不是老爺子早就拿定主意要老大繼承皇位,他怎麼會對老大那麼器重?
這麼說來,老爺子殺了索額圖一家也能夠解釋的通了。
但是,要是老大坐上龍椅。
那他就必死無疑了。
胤礽很清楚胤禔的性格,他和胤禔鬥了這麼多年,胤禔要是真當了皇帝,絕不會放過他這個太子。
“不能這樣下去。”
胤礽嘴裡低聲囔囔自語地說道。
如果任由事情這樣發展下去,那他的下場隻有死。
“爺……”
何柱兒抬起頭,看向胤礽。
胤礽的視線落在他身上,驟然,他瞧見了何柱兒破碎的衣角。
胤礽猛地站起身來,他的眼睛死死地盯著何柱兒的衣角,“你的衣角怎麼了?”
何柱兒懵了下。
他咕咚一聲咽了下口水,意識到大事不好了。
“這、這是在竹林那裡……”
胤礽雙眼流露出殺意,眼睛裡滿是紅血絲。
他看著何柱兒,半晌後罵了句:“廢物!”
成事不足敗事有餘。
竟然在竹林裡留下“證據”,這樣一來,遲早會查到他身上來。
“爺,我們怎麼辦?”
何柱兒小心翼翼地出聲問道,“事到如今,還請爺速速做決斷。”
至於什麼決斷。
顯然很清楚了。
……
“鄂倫岱和那些侍衛都被調走了?”
胤禩的眼神從門口守著的侍衛身上掃過,而後若無其事地進入煙波致爽齋。
“兒臣給皇阿瑪請安,皇阿瑪萬福金安。”
胤禩屈膝跪下。
他的視線在不知幾時在這裡的胤禛身上停留片刻,便自然地收回了視線。
“老八,起來吧。”
康熙抬了抬手,他指了指底下兩排紅木椅子,道:“老四、老八,你們都坐下。”
“謝皇阿瑪。”
胤禩和胤禛二人回道。
二人在椅子上坐了下來。
“朕命你們來,是有件事要交給你們。”
康熙說道,他指了指桌子上胤禩奉上的手套和襪子,“朕這幾日思慮過了,以羊毛來做織物的確是個不錯的主意,蒙古那邊一直有些蠢蠢欲動,這東西或許正好是能夠一勞永逸解決蒙古問題的方法。你們兩個這幾天在這裡住下,一人拿一個章程出來。”
胤禛和胤禩兩個人都愣了下,而後連忙道了聲是。
“至於衣裳和其他東西,等會兒你們命人帶過來便是。”康熙捏了捏眉心,道:“其他伺候的人就不必帶了,有什麼需要的隻管叫梁九功和其他人去操辦。”
“兒臣遵旨。”
胤禛雖然覺得康熙的命令有些古怪,但卻沒有多說什麼,直接應了下來。
胤禩也答應了下來。
他的眉眼間掠過一絲難以察覺的思索。
鄂倫岱素來是負責皇阿瑪值班的事情,今夜過來卻瞧不見他和其他侍衛,反倒是多出了一些麵生的侍衛在值班。
皇阿瑪又命他和老四在煙波致爽齋住下。
雖然打著的理由是要讓他們思索章程,可是未免有些太過巧合了。
諸位阿哥們或多或少都留意著煙波致爽齋那邊的情況。
胤禛和胤禩被留在那裡的事,一傳出去,就招來了不少嫉妒的聲音。
“太子爺,萬、萬歲爺肯定是知道了。”
何柱兒這幾日吃不好睡不香,一閉上眼睛就夢到他被斬首的事情,剛才再打聽得到萬歲爺將雍郡王和廉郡王留在煙波致爽齋的事,險些嚇昏過去。
他此時臉色慘白,整個好似一個大病未愈的病人一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