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紅先是拿出一件素色洋紗短衫,款式與花紋都很適合她這掐得出水的年紀。
阮蘇卻搖搖頭,皺著細細的兩條眉,小手一抬,指向一件大紅色旗袍。
旗袍上用彩線繡滿大蝴蝶,顏色豐富到炸眼睛。
她穿上後還嫌不夠熱鬨,往腦袋上戴了頂鮮紅圓形小氈帽,一條珍珠項鏈,兩個翡翠戒指,踏上油光水滑的小羊皮鞋,挎著真絲刺繡小手袋,風風光光地下樓了。
老媽子已經準備出一桌豐盛的午飯,雞鴨魚肉樣樣有,燕窩都好幾盅。
阮蘇湊過去看了眼,沒人動過,便問:“其他人呢?”
小紅道:“大姨太這個月開始吃素,在自己房裡開灶,往後不下來吃了。二姨太昨晚打完麻將就跟牌友們乘汽車吃館子去,吃完估計還要繼續打。三姨太四姨太約了洋行老板看洋貨,今早就出門啦,家裡就隻剩下您一個。”
彆人都不吃,她也沒興趣吃。何況手裡還拿著張十萬塊的支票,煩惱該怎麼花呢。
阮蘇讓司機備車,起身去一條街外的西餐廳吃一百八一客的牛排,用鋒利的銀餐刀切著烹飪得恰到好處的牛肉時,腦中盤算著這筆巨款的用法。
十萬塊,段瑞金給她的時候眼都不眨,可是等她花完兩個十萬塊、三個十萬塊呢?總有惱怒的一天吧。
她得在那天到來之前,給自己安排好後路。
吃完飯,阮蘇去了趟寒城最大的德升銀行,將支票換成了隨時可以花的大額銀票,滿滿地塞了一手袋。
錢到手,自然得花去。
德升銀行隔壁就是美美百貨,裡麵華服、金銀、舶來物,應有儘有。
阮蘇帶著小紅,走在繁華的百貨大樓內。
幾家她前兩天光顧過的店員認出她,連忙與她打招呼,恨不得化身成餓狼將這位出手闊綽的貴客拖到店裡去。
阮蘇停在一家金店門口,眼睛盯著櫥窗裡一個金燦燦的、等比例的金枕頭,挪不動腳了。
店老板眼尖地迎出來,迅速用目光將她審視一圈,最後定格在她手上的翡翠戒指上,笑得堪稱諂媚。
“這位小……這位太……”
小姐太太的稱呼在口中打轉,對於麵前這位奇女子用哪個都不合適。
他機靈地轉起腦筋,用了個海外傳來的說法,“這位密斯,想看點什麼?”
阮蘇指著金枕頭,“這個有多重?”
“不重不重,五兩三錢而已。”
五兩是250克,三錢是9克,半斤左右,確實不重。
阮蘇是想在外麵套個枕套,多塞點棉花,將來好帶著跑路的。可要是太輕的話,那就沒什麼意思了。
“有沒有更重一點的?”
“有啊,您要多重?我都可以讓師傅給你打。”老板兩眼放光,知道來了大魚。
阮蘇問:“你們金子都是自己打?”
“那可不。”他進去抓出幾根金項鏈,展示給她看,“你瞧,多好的做工,南邊都比不上呢!而且保證不給您缺斤少兩,用十足十的好料!”
阮蘇琢磨著該不該在他這裡打一個金枕頭,忽然背後傳來一聲嬌滴滴的叫喚。
“咦,這不是五妹妹嗎?怎麼這樣巧,居然在百貨店裡遇上了?”
三人回頭一看,店老板倒是最先叫出聲。
“這不是玉嬌姑娘和小春鵑姑娘嗎?二位今日怎麼不唱戲,出來逛了?”
店老板沒認錯人,身後兩位站在一起花枝招展的美人,正是玉嬌和小春鵑。
兩人原來是戲園子裡唱戲的,半年前被段瑞金相中,陸續買回家做了三姨太和四姨太。
小春鵑年幼一歲,性格膽怯,被他一說先紅了臉,仿佛身份見不得人似的。
玉嬌則是副潑辣作風,聞言立即過去揪他的耳朵。
“你可彆胡說八道,我倆早不唱戲了,正兒八經當太太呢。”
店老板聽她這麼一說,又看她穿金戴銀還跟著丫鬟司機,便知自己說錯話,忙賠不是。
玉嬌不理會他,眼神早就飄向阮蘇,看了幾眼後,臉上浮出掩蓋不住的嘲弄。
“我說五妹妹,你年紀輕輕的怎麼還喜歡黃金這種東西?土不土?”
阮蘇微微一笑,“談不上喜歡,買來玩罷了。”
“咱家用得著買黃金麼?二爺名下一座那麼大的金礦,隻要他樂意,金屋都能蓋出來好幾間。”
阮蘇一想還真是,頓時覺得毫無樂趣,與她們道了彆,帶著小紅走出美美百貨。
待她背影一遠,玉嬌馬上變了臉色,咬牙切齒地說:
“這個小**,我看她是又想變著法兒問二爺要錢呢。”
“要錢?”小春鵑一臉不解。
“是啊,我可聽人說了,昨晚二爺給了她十萬塊的支票!十萬塊啊!她進門不到兩個月,也沒為二爺懷上一兒半女的,憑什麼花這麼多錢?咱倆加起來都比不過她!”
小春鵑畢竟是個戲子,再膽怯那也是見慣了爭風吃醋的,聽她這麼說冒出一股酸意,捏著手帕子問:
“那怎麼辦?”
怎麼辦?哼……
玉嬌眼睛滴溜溜地轉了幾圈,對她招招手,在她耳畔低聲說:
“咱倆做個**陣,把她的錢都弄到荷包裡來。”
作者有話要說: 你的小可愛突然出現~有木有很準時~
今晚更新九章哦,前排留言有小紅包,我已經迫不及待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