這時,一隻被白襯衫袖子包裹著的,長而有力的手臂伸了過來,牢牢抓住阮蘇的細手腕。
三人都嚇了一跳,阮蘇看清來人的臉後,更是魂飛魄散。
是段瑞金!他找她來了!
貴公子不認識他,見他年齡與自己相仿,自動視作競爭對手,抬手推他。
兩人的體格與力氣相差有點大,竟是推不動,於是他挑釁地問:“你誰啊?放手,再不放我叫警察了。”
“我誰?”段瑞金冷笑一聲,把阮蘇拉進自己懷裡,在她嫣紅的唇瓣上吻了一下,抬眸冷冷道:“她是我太太。”
貴公子驚愕地瞪圓了眼睛,試圖從阮蘇臉上看到否定的答案。
等了足有半分鐘,他失敗了,隻好尷尬離場。
阮蘇掙開段瑞金的擁抱,捂著嘴唇不說話——他剛才哪裡是吻她,分明咬了她一口,疼得眼淚都要出來了。
小曼很喜歡段瑞金的相貌,同時也了解他的脾氣,知道不是一個好招惹的人,於是老老實實打招呼。
“二爺,您怎麼來了?”
二爺並不看她,淩厲的眼神隻落在阮蘇身上,如烏雲壓頂般讓她抬不起頭。
“你不知道我討厭女人來這種地方嗎?”
阮蘇幻想過無數次自己對他提休書時的情形,可能是憤怒的,可能是囂張的,可能是隨意的……什麼可能都有,但絕不會如現在這般,宛如捉奸一樣讓人難堪。
就在這種難堪的氛圍中,她衝動地說出了自己策劃已久的話。
“知道,你休了我吧。”
段瑞金怔住,短暫的詫異後變成了憤怒,好似自己圈養許久的羔羊突然跳進彆人鍋中,還跳得頭都不回。
小曼發現他眼睛發紅,活像要吃人的狼,嚇得往後退了兩步。
阮蘇因為沒有看他的眼睛,所以毫無察覺,端起咖啡喝了口,企圖濕潤嗓子後繼續同他講道理。
段瑞金劈手奪走杯子,將那上好的描金白瓷摔了個粉碎,然後把她往肩上一扛,在客人們震驚的眼神裡大步走出酒店。
小曼發蒙地問:“他要打人嗎?現在怎麼辦?”
段福瞥了她一眼,“少管主子們的事,回去。”
說完便走了出去。
阮蘇都不太記得自己是怎麼回家的,全程隻感覺對方的一雙大手始終掐著她,令她無法逃脫。
兩人體力懸殊,打起來她是死定了,段公館都是他的人,也必然不會出手相助。
衡量一番,她決定服軟,好歹先從這未來的殺人魔頭手下留得一條命,再談自由。
可到家之後,情況又超出了她的想象。
段瑞金反鎖房門把她丟上床,站在床前擰著眉,久久的沉浸在自己的糾結裡。
她壯著膽子問了句:“二爺?”
他如夢初醒,凶狠地看著她。
“以後不許再提休書兩個字!”
“那……離婚證書?”她小心翼翼地換了個說法。
段瑞金臉刷的就黑了,過來按住她,大約是想揍她幾下出氣的,可是遲遲下不去手。
她太小,太瘦,細細的骨頭上蒙著一層薄薄的皮肉,儘管打扮盛麗了,內裡仍舊是個未長成的小獸,他一拳就能打碎她的腦袋。
段瑞金想收手,然而手表不知何時勾住了她衣服上的絲線,隻聽刷拉一聲響,那薄薄的布料就裂出了一道大口子。
“小獸”稚嫩的軀體展現在他眼前。
這是二人都不曾預料的,阮蘇連忙推開他,抓來被子擋住身體。
他後退兩步,看看自己手表上仍舊掛著的那一塊布料,回不過神。
布料是濃墨重彩的紅色,印著豔麗的花。她皮膚雪白,隱隱透出青色筋脈,脆弱得像陶瓷。
他視線上移一點,看見了自己的手指,回想起溫熱濕軟的感覺,血液便在血管裡橫衝直撞起來。
她是最合適的。
段福說。
如果他讓她懷孕,他的孩子將從那條狹窄的甬道裡出生。
段瑞金手指收攏,捏得關節咯咯響,衝出去把門從外麵鎖上了。
阮蘇被關了三天,當做懲罰,懲罰的原因僅僅是那兩個字。
出來之後,兩人都有些心猿意馬,偶然遇見時會刻意回避彼此的目光。
段瑞金之後連續許多天都沒要她伺候,阮蘇安分一段時間,膽子又大了起來。
不許提休書二字,那就讓他自己提,當個討人厭又不至於被殺的女人,應該還是有機會的。
她每晚打著看戲的借口,帶小曼去舞廳玩。因為長得漂亮,出手大方,又與從來都是隻聞其名不見其人的金礦礦主段瑞金有著親密關係,成為社交場上的香饃饃,迅速結識了一群狐朋狗友。
段瑞金不管她,連續幾天看不見人也不聞不問。玉嬌卻是不肯放過的,偶爾逮住了她,會狠狠地罵:“你在外敗壞了二爺的名聲,成天跟野男人騷女人廝混。二爺現在是礦上忙,顧不上管你,等將來得了閒,必定賞你幾個大嘴巴子!”
阮蘇將她的話當做耳旁風,繼續玩自己的。一個月後的某一天,金門飯店突然被人砸了。
砸的人自然不是段瑞金,而是與飯店老板有關的一些□□糾紛。細節阮蘇並不在意,隻是煩惱自己又得去找新的根據地。
一個與她熟悉的,叫於美林的留洋歸國女學生提議:“早就聽說段公館是很豪華的,不妨今晚就去你家跳舞?大家都很想見識見識段家的氣派呢。”
阮蘇想起段公館裡寬闊的客廳和柔軟的地毯,以及幾乎嶄新的留聲機,的確是個跳舞的好場所。
於是回去後,她先用公館裡的轉盤式電話聯係了在礦上的段瑞金,向他說明今晚開舞會的事。
段瑞金坐在辦公室裡,手中拿著一張雪白的紙,想起了她那一晚雪白的皮膚,回答顯得漫不經心。
“嗯。”
“二爺您參加嗎?”
“再看。”
他掛了電話,將紙揉作一團丟進垃圾桶,腦中的畫麵卻遲遲無法消除,早在不知不覺間就紮了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