阮蘇用一個上午的時間巡邏完三家店, 每一家都是人頭攢動生意興隆。她看著店內熱鬨的模樣,簡直就是看著無數大洋飛進自己的口袋裡, 縱有天大的煩惱,也因此消失得無影無蹤了。
照這種速度發展下去,她不但可以還段瑞金那二十萬, 自己也能攢下一筆不菲的財產。
隻是離全麵開戰不到兩年時間了, 三家店賺錢還是有點慢,要是再多幾家, 再多涉及一些行業就好了,問題是她手中並沒有那麼多餘錢。
去問段瑞金借, 然後再還他?
阮蘇琢磨了一路,拉不下那個臉來,畢竟不是急需。
汽車開進公館,她下了車, 趙祝升沉默地跟在她身後,仿佛成為了她的影子。
兩人路過草坪, 段瑞琪正躺在白色的長椅曬太陽。
他醒得最晚,直到午飯時張媽去叫才睜開眼,發現家中已經隻剩下自己一個人了。
獨自吃完午飯,他無事可做, 正無聊時看見了阮蘇,立即蹦到她麵前,衝她燦爛的笑。
“嫂子,你回來啦, 外麵熱鬨不?”
阮蘇道:“熱鬨啊,你想出去玩?叫司機送你就好了。”
他問:“那你去嗎?”
阮蘇笑著搖搖頭,“我剛回來,就不去了。”
“啊……”段瑞琪失望地拖長了聲音,咕噥道:“那有什麼意思,我也不去了……嫂子,要不咱們來打網球吧?”
“網球?”
“對呀,我從外國帶了正宗的球拍回來呢,快,快去換衣服。”
段瑞琪不由分說的把她推進屋,等她換上一身適合運動的寬鬆衣物出來,他已經扛著球拍在草坪上等了。
段福每日都會派人清理草坪上的雪,冬季的草坪是乾枯的黃色,因連續幾天都是燦爛陽光,曬得蓬鬆乾燥,正好適合打球。
段瑞琪不光從國外帶了網球拍,還帶了合體的運動衣。淺藍色的窄口衣褲包裹著他挺拔年輕的身軀,一雙雪白的網球鞋,露出來的手掌脖頸是細皮嫩肉的白,頭發被陽光照成了暖金色。
他與段瑞金實在太像,以至於他將球拍遞給她,衝她燦爛微笑時,阮蘇恍惚看到了運動型的段瑞金,也對這項運動生出了興趣。
段瑞琪讓傭人幫忙拉了網,退到另一邊,拋了拋手中的綠色小球,問:
“你以前學過嗎?沒學過我教你。”
阮蘇道:“與朋友玩過兩次。”
“那看來也是一員老將,乾打沒意思,不如咱倆下點注?”
“賭什麼?”
段瑞琪用球拍抵著下巴頦,想了會兒嘴角一勾。
“誰要是輸了,就幫對方實現一個願望。”
阮蘇見他笑出了一臉狐狸相,怪有趣的,答應下來。
“行,開始吧。”
段瑞琪如願以償,立即擺出雜誌封麵上運動員標誌性的姿勢,將小球打向她。
在網球這項運動上,阮蘇其實有點底的。
穿越前念大一時,她的室友是個熱情的妹子,又暗戀同校的一位網球運動員,便總是拉著她假裝去體育館打球,實則偷看那位男生。
在她偷窺心上人時,阮蘇無事可做,隻好磨煉球技,漸漸的練出了些水平。
隻是她忘記自己已經太久沒碰,手生,而段瑞琪那小子的運動能力出人意料,每一次擊球都精準有力。
兩人的對戰變成了大人逗小孩一般,幾場下來,阮蘇竟是一個球都沒贏。
中場休息,段瑞琪走到桌邊端起咖啡補充體力,眼中已看見希望的曙光,笑道:
“嫂子,你要是一個球都不進,會不會太慘了?要不我待會兒讓著你點吧。”
在體育運動中,對手放這樣的話無疑是挑釁。
阮蘇很想開口懟回去,可心裡清楚,自己的水平確實不是他的對手。
就這麼輸了嗎?真叫人不甘心……
“我來吧。”
從一開始就站在旁邊觀戰的趙祝升突然說。
阮蘇詫異地看著他,“你也會嗎?”
“在學校裡跟同學們玩過。”
阮蘇還在猶豫要不要讓他替自己,他就已經從她手中拿走球拍,走到她的位置上。
段瑞琪叫道:“你來做什麼?讓開,我要跟她打。”
“我替她。”
趙祝升的臉仍然帶著兩分稚嫩,但神情是以前不可能擁有的沉著冷靜。
“不行,之前可沒說能讓彆人替的。”
他看著翻版的自己,深知弱點在哪裡。
“男人與女人比打球,本來就是在占便宜。就算你贏了,臉上又有什麼光彩的?老虎會炫耀自己賽跑贏過了兔子嗎?”
“你……”
他一擊即中,段瑞琪被激起勝負欲,握著球拍走到對麵大聲道:
“那好,我就跟你來玩兩場,要是你輸了,他媽就是孫子!”
趙祝升輕嗤一聲,彎腰撿起球,目光堅定。
“接招吧。”
接下來的兩個小時裡,阮蘇目睹了一場真正的比賽。
段瑞琪全力發揮,半點餘力都不留。趙祝升的水平本來與他旗鼓相當,但是他仿佛成了一隻老謀深算的貓,時不時說兩句話激他,或放個缺口給他,讓他情緒激動,發揮不穩,把把都輸。
天邊浮起了晚霞,段瑞琪又輸一個球,在這大雪未化的初春裡累得滿身大汗,往草坪上一躺,不想動了。
趙祝升收起球拍,“你輸了。”
他豎起中指,“你卑鄙、下流、無恥。”
趙祝升左耳進右耳出,壓根不把他的話當回事,走回阮蘇麵前。
阮蘇放下手裡的巧克力,啪啪鼓掌。
“阿升!棒極了!”
他看著她嘴角的棕色印記,露出久違的笑容,很淡、很輕、一晃就消失了。
將球拍還給她,他說:“我回去了。”
“不留下來一起吃晚飯嗎?你幫我贏了球,我得獎勵你呀。”
趙祝升搖了搖頭,走出公館。
段瑞琪鯉魚打挺跳了起來,跑到阮蘇麵前告狀。
“以他的技術本來贏不了我的,是他一直拿話激我,擾亂我的計劃,這個卑鄙小人。”
阮蘇道:“我不在乎他怎麼贏的,反正他幫我贏了,現在的問題是,你要不要當一個一諾千金的君子呢?”
他垂頭喪氣,聳拉著腦袋。
“你說吧,要我做什麼?”
“我的願望是……”阮蘇抬起頭,看見一輛熟悉的車開進來,壞壞一笑,湊到他耳邊叮囑一番。
段瑞琪苦著臉,“不是吧……太惡心了……”
“你去不去?”
“我……去就去!”
他做了幾個深呼吸,如同麵臨分娩的產婦一般,帶著視死如歸的表情大步走到車門外。
段瑞金從車上下來,清冷地瞥了他一眼。
“有事?”
“二哥!”段瑞琪猛然伸手,使出吃奶的力氣把他抱了起來,連轉三圈,轉得兩人都暈頭轉向後,熱烈激昂地說:“我愛你!”
司機呆若木雞,段瑞金滿眼驚愕。
他趁機低下頭,在他腦門上吧唧親一口,然後鬆開手扭頭就跑。
段瑞金毫無防備的落了地,摔得尾椎骨生疼,意識到自己被這混蛋弟弟給耍了,正要追上去揍他一頓,忽然看見草地上笑得前俯後仰的阮蘇。
好啊,膽敢合起夥來玩他!
段瑞金站起身,拍拍外套沾上的雪,走到阮蘇麵前。
阮蘇趕忙停止笑聲,用一雙彎彎的眼睛看著他,甜甜地問候:“二爺,您回來啦,累不累?”
他也笑,笑得叫人不寒而栗。
“不累。”
“那……您要不要喝茶?我去給您倒。”
阮蘇說完就要溜,他抬手抓住她的肩膀,“不必了,你跟我上樓,有個東西要給你看。”
“……現在嗎?”
他用不容拒絕的眼神回答了她——就現在。
阮蘇被他拎上樓,段瑞琪聽見關門聲,從房間裡偷偷探頭出來看。
房門關得很緊,起初什麼都聽不見,過了幾分鐘,傳出阮蘇的鬼哭狼嚎。
“嗚嗚……我再也不敢啦……”
他打了個哆嗦,摸摸脖子,趕緊關門。
夜深之後,段雪芝乘車回家。等她洗漱完睡下,小曼才從側門悄悄溜進來。
她快要憋不住了,迫不及待的想將今日所見所聞告訴阮蘇,然而跑到二樓推門一看,裡麵居然沒人。
小曼抬頭看了眼天花板,聽到三樓傳來輕微響動,歎了口氣,隻好明天再來找她彙報。
回到傭人樓裡,隨便洗漱一番睡下。因鄰居家的雞殺來做烤雞了,沒法打鳴,她睡到陽光落在鼻梁上,才懶洋洋地睜開眼睛。
望著天花板發了會兒呆,小曼猛地想起昨天未做完的事,連忙起床穿衣服,要去找阮蘇。
路過客廳,她看見段雪芝坐在沙發上,對著光欣賞一條鑽石手鏈,眼角眉梢都透出甜蜜來。
周圍無人,客廳裡就她們兩個。她忍不住停下腳步,低聲道:
“這是誰送的?”
段雪芝不喜歡她,看都不看她,收起手鏈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