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你一定要嫁給他是不是?那你就親自去跟他說,彆麻煩其他人。”
段雪芝欣喜地看著他,“你同意了?”
段瑞金沒有任何心情與她廢話,丟下最後一句出了門。
“下個月初六是他的生日,寒城有頭有臉的人都會去慶賀。到時你去見他,若是他不肯娶你,我就讓他明年過不了壽。”
“謝謝二哥!謝謝二哥!”
段雪芝衝著他的背影大喊,喜極而泣。
她暫時在段公館住了下來,因不想打草驚蛇,在生日宴會開始前從未踏出過公館一步,每日隻躲在房間裡,由老媽子給她送飯吃。
以段雪芝的性格自然難以接受如此不自由的生活,但當初偷偷摸摸去見榮淩雲的是她,造下的孽也隻好自己受著,怪不得彆人,專心盼望見麵的那一天。
初六轉眼就到了,婁望南上午就帶著學徒和夥計們去榮府準備晚餐,阮蘇幫不上忙,乾脆等到下午和段瑞金一起去。
這是榮淩雲回來後第一次在榮府辦酒宴,邀請了上百個人,都是寒城有頭有臉的人物。
而段瑞金是人物當中的貴客,邀請函乃榮淩雲親自去到枯嶺山,送到他手上。
他換好了衣服,坐在沙發上,再次回憶起對方當時的一舉一動,從表麵上看並無異常。
阮蘇穿好了衣服,花枝招展地走到他麵前,手裡拎著一個巴掌大的金色晚宴包,擺出一個電影明星版的姿勢。
“好看嗎?”
段瑞金抬眸掃了眼,沒做評價,直接伸手將她拉入自己懷中。
阮蘇哈哈大笑,坐在他腿上捏著他的下巴,大大方方地拋了個媚眼。
“這位先生,見你一人寂寞得很,可否願意共赴晚宴?”
他煞有介事地歎氣,“唉,我在等我的太太,那是位囂張的小母老虎。”
阮蘇把眼睛一瞪,指甲差點掐破他的皮。
“如此說來,你不跟我走了?”
段瑞金搖頭,“你有所不知,我早已連身帶心都賣給了她。往後她若是給我自由,我便自由。她若是不給,那我也隻好言聽計從了。”
阮蘇推開他站起來,滿臉的不開心。
“好,你就自己待著吧。等她來找你,必定很喜歡你的言聽計從呢。”
段瑞金忽然拉住她的手,指尖靈活得像條蛇,轉眼遊到她的纖腰上,一吻香澤。
“她的話固然要聽,但小姐你如此美麗婀娜,我想……哪怕代價是千夫所指、萬人唾棄,也不該拒絕你的邀請。”
阮蘇挑釁地問:“那倘若以後遇到比我更美的女人呢?你就跟她走嗎?”
他搖頭。
“世上不會有比你更美的人。萬一有,那也是彆人在胡說。”
阮蘇忍不住笑出了聲,親親他的臉。
“算你嘴甜,快走吧,大家該等急了。”
她為他把係錯的領帶重新係了一遍,二人走出門。
段雪芝就站在樓梯上,也換好了衣服,似乎還特地打扮過,妝容很精致,隻是眼神怯弱,不敢與段瑞金對視,又忍不住要看他們。
想到她的事,二人便再也笑不起來。
阮蘇對著樓梯下方的小曼和趙祝升說:“待會兒你們就不用跟著我了,我先跟二爺去,你們帶著雪芝等半個小時再出發,到了之後直接去後廚,我會安排人接你們。”
兩人點了頭,阮蘇該吩咐的都吩咐了,回頭看段瑞金。
“我們走吧?”
後者蹙眉看著妹妹,從外表上看她與以前並無不同,頂多因這兩天吃不下睡不好虛弱了些,但樣貌是沒有變的。
可她的眼神已經變了。
曾經的段雪芝無論何時都充滿自信,絕不會像現在這樣畏畏縮縮。
段瑞金的嘴唇張了張,終究說不出指責的話,轉身走下樓梯。
阮蘇路過小曼身邊時又特地叮囑了幾句,一定要照顧好段雪芝。她現在有孕在身,萬一出什麼差錯,那可就是兩條人命的事了。
小曼連聲答應,送他們出門。
汽車來到榮府門口,外麵已經停了許多車輛。有軍官在門邊迎接,看見他們下車,立刻讓人去通知榮淩雲。
二人走到院中時,榮淩雲正好出來。
今日他是主角,穿上了筆挺的將軍服與油光發亮的牛皮長靴,佩戴肩章與勳章,金色的星星在晚霞的照耀下分外閃耀。
他的表情依舊威嚴,隻有語氣裡帶上了幾分淡淡的歡迎。
“段老板。”
段瑞金看著他,隻想一拳打破他這張虛偽的臉,讓所有人看看榮大帥莊重的外表下藏著多麼醜陋的一麵。
阮蘇感覺到他呼吸加重,挽著他的手用了點力,提醒他,並且代替他與榮淩雲寒暄了幾句。
雙方都沒有太多心情聊天,簡單的招呼過後榮淩雲就讓人領他們去裡麵,自己招待其他貴客去了。
寒城地方就這麼大,人也就這麼多,來的人基本都認識。
客人們看見段瑞金與阮蘇,紛紛圍過來閒談。阮蘇如魚得水的與他們談笑風生,段瑞金漸漸也不再想段雪芝的事,偶爾說兩句話,大部分時間是沉默的,宛如一張清冷的畫像。
忽然,他感覺到了一股目光,敏銳地抬頭望去,隻見榮閒音站在二樓窗戶後麵,正悄無聲息地看著他們。
目光交接,榮閒音連忙後退掩藏身形。
段瑞金收回視線,摸了摸阮蘇的肩膀。
太陽徹底下山,夜幕籠罩在寒城上空。榮府裡亮起了燈,賓客們被領進客廳,坐在早就安排好的位置上。
阮蘇與段瑞金與榮家兄弟二人在同一桌,桌上還有市長、財政部長、以及許多榮淩雲手下的軍官。
這些都是酒桌上的老手,十分擅長活躍氣氛,儘管並不熟悉,但沒過多久就已經聊得其樂融融了。
廚房開始上菜,一個夥計端菜上來時,在阮蘇耳邊低聲說了一句。
她看向台上正在發表感言的榮淩雲,等他念完回到桌上,輕輕拉了拉段瑞金的手。
“你陪我去上下廁所吧。”
段瑞金看了眼對麵心不在焉的榮閒音,點點頭。
二人起身走向後院,在廚房旁邊的一間空房看見了段雪芝三人。
她簡單的詢問了一番,確認沒有出什麼意外,就找了個機靈點的夥計去把榮淩雲叫來,他們留在房間裡等。
外麵傳來的喧嘩聲令段雪芝非常緊張,她捂著自己的肚子,忍不住說:
“要不還是算了,我實在不知道該怎麼開口……用孩子來威脅他,那豈不是逼他娶我嗎?我、我做不來這種事……”
其他人麵麵相覷,隻有段瑞金開了口,嗓音又冷又沉。
“當初發生關係時,難道是你給他灌了藥綁上床的?”
段雪芝臉頰通紅,“當然不是!”
“既然如此,他早該料到有今日。三十多歲的男人,沒你想得那麼天真。”
她無法反駁,緊張地絞著手指。
門外傳來腳步聲,長筒軍靴的靴底踏在石質地麵上,發出的響聲很獨特。
所有人的心弦都繃緊了,看向門。
唯獨段瑞金往前走了幾步,停在門的另一邊,拿起一截用來撐窗戶的木棍拋了拋。
阮蘇費解地看著他,不知道他拿那個做什麼。
這時門被推開了,榮淩雲出現在眾人眼前。他一眼便看見段雪芝,驚訝地張開嘴。
沒等他說話,段瑞金就走到他身後,揚起木棍狠狠敲向他的後腦勺。
高大的身軀轟然倒地,段瑞金丟掉木棍踹了踹,他已經昏迷過去,毫無反應。
段雪芝嚇得尖叫了一聲,跑過去護住榮淩雲。
“二哥!你瘋了嗎?”
段瑞金看都沒看她,對趙祝升說:“找根結實點的繩子把他捆起來。”
趙祝升走出去,沒過多久就帶著繩子回來了。段瑞金協助他把榮淩雲捆成了一個粽子,回頭向阮蘇伸出手。
阮蘇看出他的用意,打開包包遞給他勃朗寧。
他放在趙祝升的掌心,站起身道:“下麵就交給你們了,我有點事,待會兒回來。”
阮蘇不解地問:“你還有什麼事?”
他沒有說,給了她一個放心的眼神,打開門走了出去。
大廳裡仍然觥籌交錯,熱鬨喧嘩,這份喧嘩正好掩蓋了後院正在發生的事。
段瑞金沒有回桌上,視線在人群中掃來掃去,尋找榮閒音的身影。
下一秒,他看到了。
榮閒音已經走到大門外,身影幾乎融入黑夜裡,乘上一輛汽車。
他立刻跟出去。
段公館周圍的路不知何時被清空,看不到一個百姓。各個路口堆放著路障,時不時便有巡邏隊經過。
榮閒音的汽車出現,有衛兵為他搬開路障,讓他通過。
段瑞金遠遠的下了車,趁無人注意從另一條路率先抵達公館。
護衛們聚在院中打牌,吆吆喝喝的,他沒有管,悄無聲息地上到三樓。
榮閒音按照榮淩雲吩咐,先在前門放了火。護衛們沉浸在牌局之中一時間沒發現,等聞到氣味才察覺不妙,而這時火勢已經開始蔓延,都燒到草地上了。
眾人趕緊去滅火,前門混亂成一片。
榮閒音從無人管的後門溜進去,來到自己夢寐以求的書房。
書房內空無一人,安靜得落針可聞。他激動地吸了幾口氣,按照之前從小春鵑口中得知的位置,走到書架前。
他移開厚重的書本,找到保險櫃櫃門,又從書桌抽屜裡翻出鑰匙,打開了門。
資料出現在視野中,榮閒音欣喜地伸出手,指尖剛剛碰到資料,便有個冰冷的東西抵住他的後腦勺。
他身體僵住,不敢動彈。
“榮老板,你不去當間諜可惜了。”
聽見這個冷淡的聲音,榮閒音頭皮發麻,差點沒拔腳就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