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許多年過來，也已經對此習慣。
偏偏習慣是一件可怕的事情。
他總是平靜的麵對這些世界，以平常心，許多年來，他認為自己已經應對自如。但夜深人靜時，他也不免有些擔憂這些習以為常，讓他最後會覺得自己反常。
逝者的存在曾是事實。
但這並不代表薑穆的存在有所虛假。
萬物生而擁有自己最本質的，最原初的樣貌。隻不過如他一般，寄居之所會比常人多一些變化而已。
他背著書撐著傘，漫步在街頭。
街上人來人往，即便在雨季，也是同樣逃不開現世的繁華熱鬨。
薑穆喜歡平靜，也喜歡熱鬨。
繁華之處寧靜之所。
夜幕落下時，最寧靜之處，歸家的燈火。
這對他而言，是紅塵俗世的禁錮，也是他人心所向。
背後一隻手拍了他一下。
薑穆撐著傘，平平靜靜的轉身，回頭看到那個總是出現在各個角落的白發半精靈。
他的樣貌與眾不同。白色的毛發，尖耳朵，有一種偏似與縹緲的美麗存在，但身體中一半的人類血統，讓他看起來反而真實的許多。
相比他偽裝的樣貌也許要尋常許多。要不然街上看到這樣的人，路人不會這麼無動於衷。
“……是你嗎？”半精靈並未開口。一道聲音縹緲而悠遠，仿佛不是從麵前傳來。
古代英語與今日不同。
薑穆微微揚眉，“我？”
“閣下是……”
半精靈收回了手湖綠色的眸中泛著波光，“nobody。”
“這就是他們稱呼我的。”他回頭看了一眼身後的街角。
人類將它理解為小人物，但其實它真正的表意是，非人。
街角上人影來往。
薑穆知道他看的，是這些日子以來跟在他身後那些鍥而不舍的基金會所屬調查員。
他再轉回頭，認真的看著他，“我的名字，阿瑟薩斯。”
“卡薩利爾。”
卡薩利爾。這在古老時代的舊文中，代表溫眷，啟明者之意。
“抱歉，我想……你是不是認錯人了？我……他們稱呼我為，希賽爾。”
"不。"阿瑟薩斯說，"我們不是依靠人類的容貌分辨族人。"
薑穆撐著傘，望著他。
年輕的半精靈一臉認真和誠摯。
薑穆與他相視，看到一種步入塵世卻仍固執的抱有著遠離的天真的執拗，歎息了聲，"好吧。你需要我為你做些什麼嗎？"
"我想，回到曾經的阿爾比恩。"
而不是一個被稱作英國的地方。
阿爾比恩，那是這個國家的舊教的追隨者們最終的歸宿，是永遠的歸宿。
那是亞瑟王治下的永恒之處。
亞瑟曾經對他們承諾過，"阿爾比恩的大門永遠為他們敞開。"
卡薩利爾，我們的啟明者，他將在下一個時代歸來。
這是古老傳說中留下的最後的預言。
即使他們不再相信，阿瑟薩斯不會。
他會永遠等待著啟明星的新生。
等待它在夜空亮起，指引獨角獸一族的方向。
“阿爾比恩？”這個單詞在心間轉了一圈。
薑穆對於這一段曆史有過了解。
古老的伊格平原上，沒有國的存在，沒有海外的土地，有的隻有阿爾比恩。
十幾個世紀之前，古老土地上的王者帶領著他的騎士，在這裡建立起來的，偉大的王國。
“是亞瑟王對艾莫瑞斯，是卡美洛對卡薩利爾的承諾。”阿瑟薩斯認真的解釋。
"卡薩利爾……"
"獨角獸一族，傳承有著古老智慧的智者，他是我們的啟明星，是曾經我們最重要的守護者。"
薑穆微微笑了笑，溫和問道，"聽起來相當重要。阿瑟薩斯是如何作出這個判定？"
他既沒有問他獨角獸也沒有詫異nobody，這讓阿瑟薩斯十分開心。"啟明星已經亮起。而你回來了。"
"可是，我是人類。"
他耐心的提醒他這一點。
阿瑟薩斯愣了，才反應過來這個問題，顯得有些無措，最後皺著眉說，"沒有關係。"如果誰有意見，大可以都來找他。
薑穆低頭看了下時間，"今天已經很晚了。我應該回家了。"
"卡薩利爾。"他於此呼喚。
回頭看到阿瑟薩斯站在原地，薑穆轉過身，終於對此回應，"好吧。"
"如果半個月後你沒有改變意見，請帶著信物來倫敦大學圖書館找我。"
薑穆想了下，露出一個微笑，"我想，指引你而來的人，總不會什麼都不留給你。"